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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祝和马文才之间的故事

偏要强求

马文才重生了，回到迎娶英台的前一天。

上一世他强娶她为妻，却只得到一具冰冷的尸体和天下耻笑。

这一世他决定放手成全，亲自为她披上嫁衣送上花轿。

可花轿临门时，他却一剑刺死梁山伯：

“我改主意了——这一世，你便是守寡也只能做我马家的鬼。”

头痛得像是要像是要裂开，宿醉的钝痛缠绕着每一根神经。马文才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睁开眼，视线在模糊中逐渐聚焦。

触目所及，一片刺目的红。

大红的双喜字剪得精致，贴在窗棂上、墙壁上。红绸挽成的团花从房梁垂下，流苏轻晃。桌上摆着龙凤喜烛，尚未点燃，旁边是合卺酒壶与杯盏。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气，混合着新木器与油漆的味道。

这是……他的新房。

心脏猛地一缩，随即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骨。冷汗瞬间浸湿了里衣，粘腻地贴在背上。

不对！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死在那个无人问津的寒夜，抱着那件从未被它的主人真正触碰过的、早已褪色的嫁衣，在悔恨与癫狂中了结了残生。怎么还会在这里？

他踉跄下床，扑到梳妆台前。黄铜镜面光滑，映出一张年轻、俊朗，却苍白得失了血色的脸。眉眼间带着世家子弟固有的骄矜，但那双眼睛里，此刻却盛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这不是幻觉。

指尖颤抖着抚过冰凉的镜面，抚过镜中那张久违的、属于二十岁马文才的脸。

记忆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咆哮着撕咬他的神魂。

那是他的新婚夜。他满怀志得意满，踏入这间精心布置的婚房。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人，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逼退了那个一无所有的穷书生梁山伯。他以为他终于赢了。

然后呢？

他看到他的新娘，祝英台，穿着一身同样鲜艳如火的红嫁衣，安静地坐在床沿。盖头未曾掀起，他看不到她的脸。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跳多快，带着胜利者的喜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走上前去，轻轻唤了一声：“英台。”

没有回应。

他伸手，想要去掀那盖头，指尖却在触及那红色布料的前一刻顿住。一种冰冷的不祥预感攫住了他。

他又唤了一声，声音带上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惶惑。

依旧是一片死寂。

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扯下了那碍事的红盖头。

盖头之下，是他此生都无法忘记的景象。

祝英台妆容精致，面容平静，平静，甚至唇角还依稀残留着一抹极淡的、解脱般的弧度。可她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覆下一片青灰的阴影，脸色是一种毫无生气的白。她的头颅微微歪向一侧，靠在那雕刻着鸳鸯戏水图案的图案的床柱上，像是睡着了。

可她没有呼吸。

在她交叠置于膝上的双手间，露出的一个小巧的、已经空了的白玉瓷瓶。空气中，除了甜腻的熏香，开始混杂进一丝进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的杏仁味。

她服毒了。

了。

在他踏入新房之前，在他以为终于得到她的那一刻，她决绝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用最惨烈的方式，回应了他的强求。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低吼从喉咙深处溢出。马文才猛地后退，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震得窗棂上的喜字簌簌作响。

那一瞬间的绝望与毁灭感，再一次将他淹没。他仿佛又看到了闻讯赶来的父亲那铁青的脸，听到了下人惊恐的尖叫，感受到了随后而来的、整个杭州城乃至更远地方的窃窃私语与明目张胆的嘲讽。

“马太守家的公子，逼死了新妇……”

“真是造孽啊……”

“听说心里一直装着那个姓梁的穷书生……”

“强扭的瓜不甜哟……”

那些声音，如同淬毒的针，一根根扎进他的耳膜，钉入他的骨髓。他从云端跌落泥沼，从此活在永无止境的白眼与自我折磨之中。马家也因此蒙羞，父亲对他彻底失望。

而这一切的起点，就是今晚！就是明天的那场迎亲！

马文才大口喘息着，眼眶赤红，死死盯着镜中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几道血痕，尖锐的疼痛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

他回来了。回到了迎娶祝英台的前一天。

上天竟然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一股狂喜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酸楚冲上心头。但很快，这情绪被更深的恐惧和后怕取代。

还要再来一次吗？

还要再看着她穿着嫁衣，走向死亡的结局吗？

还要再次承受那剜心剔骨的痛楚和万劫不复的后果吗？

不！

他绝不！

前世那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占有欲，在此刻被更为强烈的、避免悲剧重现的念头压倒。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怕看到她那毫无生气的脸，怕听到那些刻薄的流言，怕重新堕入那无边的黑暗。

既然他的强求只能换来她的香消玉殒和他的身败名裂，那么……

一个念头渐渐成形，带着自虐般的快意和决绝的痛苦。

放手。

他要放手。

他要亲手，把她送到梁山伯的身边去。

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来。只有她活着，哪怕活得与他毫不相干，也好过在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便像野草般疯长，瞬息间占据了他全部心神。

“哈哈……哈哈哈……”他低笑起来，笑声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笑着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滚烫地滑过脸颊。

原来爱到最后，不是占有，而是亲手将她推开。

天色未明，马府已因少爷一反常态的命令而暗流涌动。

“撤掉！所有这些红绸、喜字，统统给我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