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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花与刺猬的故事

败给一朵玫瑰

小刺猬爱上花园里最娇艳的红玫瑰，

每天用尖刺为它驱赶蛇虫，收集露水，

甚至忍痛拔掉自己的刺只为不划伤花瓣；

直到听见玫瑰与夜风的嘲笑：

“那只蠢货竟不知道，我天生带刺。”

泥土的气息，混杂着腐烂的叶子和某种潮湿的腥甜，构成了地下世界的底色。他蜷在黑暗的巢穴里，身下垫着干枯的苔藓和细软的陈年落叶，每一次呼吸，都带动背脊上那些紧密排列的尖刺发出极其细微的摩擦声。这不是他熟悉的、令人安心的窸窣。那些刺，曾是他与世界对话的全部语言，是盔甲，是壁垒，是与风、与草、与潜在危险交锋的武器。此刻，它们却显得如此陌生，甚至……硌人。

痛。

不是尖锐的、爆裂式的剧痛，而是一种弥散的、沉甸甸的钝痛，从背上那些光秃秃的、新生的柔软皮肤蔓延开，渗透进骨头缝里。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小针，持续不断地扎着那些毫无防护的嫩肉。他试着更紧地蜷缩起来，用一个更别扭但或许能减轻一点点压力的姿势，结果只是让疼痛换了个角度继续折磨他。

空气里有灰尘的味道。他的巢穴很久没有好好打理了。

意识像浸了水的棉絮，沉重而飘忽。他开始分不清这无处不在的痛楚，究竟是来自于背上那些被强行剥夺了尖刺的创口，还是源于胸腔里某个更深、更空的地方。

一切，都是从那个黄昏开始的。

那个黄昏，天空是被夕阳泼洒开的调色盘，瑰丽的紫红与金橙流淌过云层边缘。他从一片常年不见阳光的浓密灌木丛下钻出来，准备开始例行的夜巡。昼伏夜出是他的天性，白日的强光总让他不适，唯有暮色四合色四合时分，世界才在他眼中变得清晰而亲切。

他挪动着矮胖的身子，短小的四肢交替前行，穿过熟悉的小径。鹅卵石被夜露浸润得微凉，触感透过腹部的软毛传来。草丛里偶尔有蚱蜢惊起，或是甲虫慢吞爬过。他对这些没太大兴趣，只想着去老地方——那棵大梧桐树根旁，看看昨晚布下的陷阱有没有逮到几只肥美的鼻涕虫。

然而，就在他路过花园中心那片从未踏足过的区域时，一阵极淡雅的香气，乘着晚风，丝丝缕缕地钻入了他的鼻腔。

那不是普通的花香。不是雏菊略带青涩的草味，不是栀子花浓郁到发腻的甜香，也不是野蔷薇那种带着微微攻击性的芬芳。这是一种……他无法形容。清冽中透着暖意，幽远而又极具穿透力，像月光凝结成的丝线，轻轻缠绕住他所有的感官。

他停下了脚步，鼻尖不由自主地翕动着，追寻那香气的来源。

然后，他看见了它。

在荒芜杂乱的庭院中心，在一丛丛无人打理的疯长野草和枯萎藤蔓之间，孤零零地立着一株玫瑰。纤细却笔直的绿直的绿茎托举着一朵将开未放的花苞，花瓣是极为纯粹、极为炽烈的红色，如同凝固的火焰，又像是心脏最深处涌出的一滴血珠，在渐暗的天光里，兀自散发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就那样呆住了，忘记了鼻涕虫，忘记了夜巡，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下来，只剩下那朵红玫瑰，以及它周围被香气晕染出的、一圈无形而圣洁的光洁的光晕。

他着了魔般，小心翼翼地，一步一顿地靠近。随着距离缩短，那香气愈发清晰动人，他甚至能看到花瓣边缘那抹精致的弧度，以及，以及上面缀着的、比珍珠更圆润的露珠。

距离还有三四步远时，他停了下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怯懦攫住了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布满坚硬尖刺的身体，再看看那朵精致、脆弱、仿佛一碰即碎的红玫瑰，第一次对自己的存在感到了一种近乎羞耻的情绪。

他配不上。

这个念头如此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只是黑暗中生长的、满身是刺的丑陋生物，而它，是沐浴着最后天光、集天地灵秀于一身的绝色。

他不敢再上前，生怕自己粗糙的皮肤，或者任何一根不经意的尖刺，会玷污了那份完美。他就那样静静地、贪婪地望着，直到夜幕彻底降临，星子初现，才如梦初醒般，怀着一种混合了巨大喜悦和深沉自卑的复杂心情，悄悄退回了自己的阴影里。

从那天起，他的生活轨迹彻底改变了。

白天的沉睡变得心不在焉，巢穴里的黑暗也让他感到窒息。他总是早早醒来，趴在洞穴入口，眼巴巴地等着日影西斜。当黄昏的第一缕暧昧光线出现时，他便迫不及待地冲出去，目标明确——那片花园中心，那朵红玫瑰。

他依旧不敢靠得太近，总是维持着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他会躲在某片宽大的牛蒡叶子后面，或者一块风化岩石的凹陷处，偷偷地、长久地凝视它。

他看到阳光如何从花瓣上滑落，看到露珠如何在晨曦里闪烁然后又悄然蒸发，看到微风如何引得花枝轻轻摇曳。他觉得那是玫瑰在跳舞，一种无声而优雅的舞蹈，只为他（他固执地这样认为）一个人表演。

他开始行动了。

起初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发现有几片枯黄的落叶粘在了玫瑰低处的叶片上，便屏住呼吸，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用鼻子前端没有刺的部位，一点一点地将叶片蹭掉。做完这一切，他已紧张得浑身冒汗，心脏狂跳，赶紧退开，确认没有任何一片花瓣因此受损，才长长舒一口气。

后来，胆子稍微大了些。他看到一只肥硕的毛毛虫，正蠕动着身体，试图爬上玫瑰的茎秆。一股怒火瞬间冲上他的头顶。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虽然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