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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喝水的续写故事

他用一颗石子杀死了神

乌鸦先生发现自从往瓶子里投石子成功喝到水后，

整个世界的水源仿佛都在与它作对——必须不断投入更多更珍贵的物品才能让水位上升，

最终它投入了自己的眼睛、翅膀和嗓音，

却惊恐地意识到那个需要被填满的瓶子，其实是整个世界对贪婪者的永恒诅咒。

石子在瓶底撞出一下空洞的轻响，咕噜噜滚到其他灰扑扑的同伴中间。乌鸦先生疲惫地垂下头，喙缘还沾着刚才几次尝试时溅上的浑浊水渍。它看着那汪可怜巴巴的水面，因为又一枚石子的加入，极其缓慢、不情愿地爬升了几乎无法察觉的一丝。还是不够。喉咙里的灼烧感一刻未曾停歇，像塞了一团干燥的、满是毛刺的沙。

它已经在这片被烈日烤焦的荒坡上忙碌了大半个下午。起初只是路过，眼角瞥见这个深褐色陶土瓶底那点诱人的湿润反光，几乎是本能地，它想起了祖辈刻在血脉里的古老智慧——投石取水。第一把石子丢石子丢进去时，听着它们叮咚落底的声音，它还带着一种重温旧梦的轻快。水位确实上升了，虽然慢，但确实在升。它喝到了第一口。

那口水带着土腥味和石头的凉意，滑过干涸的喉管，短暂的舒爽之后，是更加凶猛的渴求。于是它继续投石。可渐渐地，事情变得不对劲起来。同样大小的石子，扔进去，水面蠕动的幅度越来越小。它需要找需要找更大的石头，更多数量的石头。山坡上散落的碎石几乎被它捡拾殆尽，它开始用爪子刨挖，喙啄开板结的泥土寻找。飞行变得沉重，每一次振翅都牵扯着酸痛的肌肉，因为它总是尽可能多地衔回石块。

现在，瓶底的石子已经堆成了一个小丘，水面却离瓶口依然遥远。那最后一点点距离，像是横亘在生与死之间的天堑。夕阳把它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投在龟裂的土地上。风滚草枯黄的骨架嘎吱作响地滚过，更添荒凉。

它歪着头，独眼里映着那该死的瓶子。是不是……需要别的东西？更重的东西？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它跌跌撞撞地飞起来，低空盘旋，浑浊的眼珠扫视着这片绝望的土地。一块被遗忘在田埂边的锈铁钉？衔起来，沉甸甸的。投入瓶中。噗通一声，比石子沉闷。水面猛地向上一窜！乌鸦的心脏也跟着一窜！有效！

但它只来得及啜饮一小口，那水面便停滞不前，离彻底解渴还差得远。狂喜瞬间被更深的焦虑取代。它需要更多，更需要“分量”的东西。

从此，乌鸦先生的生存变成了只为“投掷”而进行的疯狂采集。它不再觅食浆果和昆虫，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来搜寻那些能让水位显著上涨的“珍贵”重物。一枚游客遗落的、边缘磨损的硬币；一小块碎瓷片，上面残留着模糊的蓝色花纹；一把生锈的钥匙，不知能开启哪扇门……它甚至从一条干涸的河床里，找到了一枚小小的、颜色暗淡的金戒指。

每一样东西投入瓶中，都会带来一阵短暂的水位飙升和随之而来的急促饮水。然而，那水变得越来越怪异。起初是解渴的清凉，渐渐带上了铁锈的腥气，然后是陶瓷的涩感，最后那次，喝着那混入了金戒指的水，它竟尝出一种冰冷的、属于金属的虚无味道。喉咙的烧灼感似乎暂时缓解了，但身体内部，某种空洞感却在不断扩大。

它发现自己飞不高了，视线也开始模糊。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它投入了太多时间低头搜寻，忽略了天空；因为它每次俯冲叼起重物，都对这副躯壳造成一次负担。瓶子像个贪婪的、沉默的胃袋，吞噬着它带回的一切，也无形中吞噬着它本身。

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乌鸦停在一根枯枝上，对着黑暗中那只隐约可见的瓶子发呆。它已经很虚弱，羽毛失去了光泽，紧紧贴在消瘦的骨架上。白天的疯狂搜寻一无所获，这片土地上能被它搬动的一切，似乎都已进了那个瓶子。水位停留在瓶颈下方，一个看得见、却无论如何也够不着的高度。诱惑近在咫尺，死亡也近在咫尺。

这时，一个低沉而古老的声音，仿佛直接从大地深处传来，震得它栖息的树枝微微颤抖：

“以汝所有…易汝所缺…”

声音重复着，不带任何感情，冰冷如那些被投入瓶中的金属。

乌鸦打了个寒颤。它听懂了。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回荡在意识里。“所有”…“所缺”…它还有什么？除了这具日益衰败的身体。

它低下头，看着自己紧抓树枝的双爪。不，还需要它们去寻找…去找什么？还能找到什么？它抬起一边的翅膀，漆黑的羽翼在夜风中瑟缩。没有了翅膀，还是乌鸦吗？

它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胸前，那一小片相对柔软的绒毛上。底下，是那颗微弱跳动的心脏。不，还不是时候。

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向了头部。那双眼睛…其中一只已经在常年的风沙和劳累中半瞎，看东西总是模模糊糊，像蒙着一层永远擦不掉的雾。

一只眼睛…换一次痛饮？

这个想法如此恐怖，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合理性。它只剩下这只眼睛还有点用处，另一只几乎已是累赘。用它来换…换水！

几乎是在这念头确定的刹那，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右眼窝爆发开来！它惨叫一声，从树枝上跌落，在坚硬的地面上翻滚。黑暗，彻底的黑暗笼罩了它。有什么温热粘稠的东西顺着脸颊流下。它用剩下的那只完好的左眼看过去——眼窝空空荡荡，血淋淋的。而在那个恐怖的瓶子里，水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