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蟒蛇先生的故事

被退货的灭世主

作为世上最后一条能变人的上古神蟒，

我被人类幼崽当成流浪汉捡回家。

她奶声奶气命令我：“叔叔要乖乖吃饭哦。”

末日教徒疯狂寻找我，渴望用我的血开启灭世阵法；

我却窝在儿童房里，边给洋娃娃缝裙子边背乘法口诀。

直到那群穿黑袍的家伙踹开门——

小丫头举起玩具剑挡在我身前：

“不许欺负我叔叔！”

我默默摘下顶针，瞳孔裂成竖线。

原来当保姆比灭世…有趣多了。

水汽混着老城区特有的铁锈、劣质油脂和若有若无的腐烂食物的气味，沉甸甸地压在夜色里。雨还没下，但云层低厚，闷得人喘不过气。路灯坏了几盏，剩下的也病恹恹地亮着，在地面投下一圈圈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墙角堆积的黑色垃圾袋和蜿蜒流淌的脏水。

他就蜷在这样一个角落，身下是几张看不出原色的硬纸板，身上裹着一件不知从哪个垃圾桶翻拣出来的、过分宽大的旧风衣，衣摆沾满了泥点和油污。头发很长，纠缠着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下颌线条却意外的清晰利落。周身散发着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气息，并非单纯的落魄，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古老，以及一种近乎虚无的疲惫。

玄烛已经记不清自己像这样“存在”了多久。时间对于他这样的存在而言，早已失去了线性流逝的意义。他是最后一条自洪荒挣扎至今的上古神蟒，血脉中曾奔涌着撕裂天地、招引洪水的力量，盘踞于人类文明尚未染指的幽深之地，被视为图腾，也被畏作灾厄。如今，那些辉煌或狰狞的过往都已褪色，只剩下这副被漫长时光磨损得千疮百孔的躯壳，还有这无聊透顶的、几乎与他一样古老的永生诅咒。

变成这所谓的“人形”，形”，也不过是为了节省气力，更方便地融入这片他曾俯瞰的蝼蚁巢穴，体验一种前所未有的……彻底的倦怠。灭世？创生？听起来就像隔壁小孩打翻牛奶瓶一样琐碎且吵闹。他现在只想在这堆废纸板上，安安静静地发霉，或许能等到哪只老鼠路过，给他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乐趣。

脚步声很轻，属于孩童，带着一种犹豫不决的节奏，停在了不远处。

玄烛连眼皮都懒得抬。人类的幼崽，脆弱，吵闹，好奇心过剩，是他此刻最不想应付的东西。

那小小的身影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有离开。然后，更轻的脚步靠近，带着一股干净的、甜丝丝的奶味儿，冲散了些许污浊的空气。

一根温热的小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露在风衣外的手腕。皮肤接触的地方，传来极其微弱的、凡人绝对无法感知的能量涟漪——那是他沉睡血脉无意识的应激反应，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

“叔叔？”

声音软糯，带着，带着点不确定。

玄烛不动。

“你睡着了吗？这里冷。”

小家伙锲而不舍，又戳了一下。这次带了点力道。

烦。

他终于动了动，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算是回应。抬起头，乱发下露出一双眼睛，瞳孔在最深处似乎极快地缩紧了一瞬，但表面上看来，只是颜色比常人稍浅些，像是蒙尘的琥珀。

眼前是个约莫四五莫四五岁的小女孩，梳着两个有点歪扭的羊角辫，脸蛋圆嘟嘟的，眼睛很大，亮晶晶的，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但很干净的小裙子，外面套着件不合身的薄外套，怀里抱着一个掉了漆的旧娃娃。

“你没有家吗？”小女孩歪着头问，眼神里是全然的困惑，没有怜悯，也没有恐惧，只是一种纯粹的好奇。

家？玄烛扯了扯嘴角，一个几近于无的弧度。他的“家”可能在亿万年前某颗坠落的星辰核心，也可能在早已沉入海底的断裂大陆架。跟她说这个？

他选择沉默。

小女孩却不觉得被冒犯。她自顾她自顾自地点点头，像是得出了什么结论：“我叫苗苗。你肯定饿了吧？我带你回家吃饭饭。”

她用一种宣布重大决定的语气说着，然后伸出小手，努力想去拉他那双骨节分明、虽然沾了污垢却依然能看出非凡形状的大手。

玄烛愣住了。

带他回家？吃饭？

这发展完全超出了他对这个时代人类行为的认知范畴。末日的信徒在全球范围内疯了一样搜寻他，用尽各种占卜、献祭的手段，只求一滴血来完成他们那可笑的灭世仪式。而那些庸碌的普通人，见到他也多半是绕道走，或是投来嫌恶的一瞥。

而这个……这个小豆丁，居然要捡他回去？

他想甩开那只手，想告诉她滚远点，想释放一丝威压让她知难而退。但看着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感受着手背上那片温软固执的触感，那些冰冷的念头竟奇异地卡在了喉间。

或许是太无聊了吧。无聊到，觉得被一个人类幼崽“捡”回去，也是一种新鲜的消遣。

他任由那只小手费力地牵住他的一根手指，慢吞吞地从纸板上站了起来。身形很高，站起来时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片刻。但苗苗只是仰着小脸看他，咧开嘴笑了，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

“叔叔好高呀！跟我来！”

于是，在这片弥漫着颓败气息的街区，出现了一幅奇异的景象：一个穿着破旧小裙子的女娃，牵着一个高大、邋遢、步履迟缓的流浪汉，一步一步，走向不远处一栋老旧居民楼的单元门。

楼道狭窄，声控灯时明时暗，墙壁上布满斑驳的痕迹和小广告。

苗苗的家在三楼。她用钥匙费力地打开门，屋内陈设简单，甚至有些空旷，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