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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谛的故事

当恶龙成为道德标杆

王国最伟大的勇者克莱谛突然放弃屠龙事业，

转而成立“反暴力屠龙联盟”，提倡与龙族和平共处。

昔日战友视他为叛徒，国王剥夺他的爵位，

他却笑着说：“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所有的龙都患有严重的骨质疏松症。”

“我们每杀一条龙，实际上是在欺凌老弱病残。”

广场上人声鼎沸，几乎喘不过气。阳光有些刺眼，落在高台中央那具覆盖着猩红绒布的庞大物体上，映出一片令人不安的光晕。克莱谛就站在旁边，身姿依旧挺拔如出征那天，只是脱去了那身闻名遐迩的银龙骨甲，换上了一套朴素的亚麻布衣。他抬手虚按，海啸般的欢呼声渐渐平息，无数道灼热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他展示新的功勋，讲述又一段传奇的屠龙史诗。

他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广场的每个角落：“我，克莱谛，今日于此宣布，永久，永久终止我作为‘龙灾歼灭者’的一切职责与行为。”

短暂的死寂。风吹过旗杆的索缆，发出呜呜的轻响。

“……并正式创立‘反暴力屠龙同盟’。”他继续说着，语气平稳得像在陈述天气，“从，“从即日起，我将致力于揭露屠龙事业的虚伪与残酷，推动人类与龙族实现基于相互尊重的和平共存。”

寂静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撑到了极致，然后骤然破裂。哗然之声然之声并非响起，而是爆炸开来。惊愕、疑惑、继而转成被愚弄的愤怒。“他疯了？”“叛徒！”“我们的英雄怎么了？”窃语汇成浑浊成浑浊的声浪，拍打着高台。

克莱谛对这一切充耳不闻，他甚至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攥住了那幅猩红绒布的一角，猛地掀开！

不是什么狰狞的龙头战利品，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那是一副骨架。一副极其完整、属于一条成年壮年火龙的巨大骨架，被精心地拼接、固定在高大的木架上，白森森的骨骼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每一根肋骨，每一节脊椎，每一寸肢骨，都清晰可见。

人群因为这出乎意料的景象又是一滞。

克莱谛走到骨架旁，抬起手，没有用任何武器，只是伸出食指，在那看上去粗壮坚硬得能撞碎城墙的腿骨上，轻轻地，敲击了三下。

“叩、叩、叩。”

声音沉闷，带着一种奇特的空洞感。

紧接着，在数万双眼睛的注视下，那根承受了轻微敲击的腿骨表面，以敲击点为中心，瞬间蔓延开无数细密的裂纹，如同冰面被石子击中。随后，“噗”的一声轻响，不算响亮，却足以让前排的人听得清清楚楚——一大块骨屑竟然就此剥落下来，化为一片灰白色的粉末，簌簌飘落在地。

整个广场，这一次是真的死寂了。连风声都仿佛停滞。

克莱谛转过身，面向台下那些张大的张大的嘴巴和失神的眼睛，平静地说道：

“因为它们都像这样，患有极其严重的，骨质疏松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呆滞的脸滞的脸。

“我们过去引以为豪的每一次屠龙，我们所我们所歌颂的勇气与力量，本质上，都是在systematic（系统性地）性地）屠杀一群连站稳都困难、骨头一碰就碎的老弱病残。”

他抬起手，指向那副正在细微气流中缓缓洒落骨粉的庞大骨架，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头：

“这不是荣耀，是卑劣。”

消息像一场失控的山火，裹挟着震惊与谩骂，烧遍了王国的每一个角落。酒馆里，不再有诗人吟唱克莱谛的伟绩，取而代之的是食客们激动到唾沫横飞的抨飞的抨击。“懦夫！”“肯定是中了邪恶的龙类魔法！”“王室应该立刻把他抓起来！”曾经的颂歌变成了诅咒，英雄的名字成了耻辱的代名词。

王宫的反应迅速而冷酷。传令官带着国王的敕令，在一个阴沉的下午来到了克莱谛那座原本门庭若市、如今门可罗雀的府邸。没有。没有仪式，没有客套，只有冰冷的宣读。世袭的侯爵爵位、遍布南境的封地、皇家骑士团团长的荣誉头衔……一项项曾经闪耀着光芒的殊荣被逐一褫夺。最后，那柄象征着无上荣耀上荣耀与权力、由先王亲赐的符文剑“破晓”，晓”，也被宫廷侍卫面无表情地从墙上取下，带走。

克莱谛安静地听着，甚至在听到某些过于严厉的措辞时，嘴角还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弧度。他配合地交出了所有代表过往身份的印信和文件，没有半分犹豫。府里的仆从大多已自行离去，只剩下一位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和一名负责打扫庭院的哑巴花匠。

“少爷，您这又是何苦……”老管家眼眶通红，看着瞬间变得空荡沉寂的府邸，声音哽咽。

克莱谛拍了拍老人佝偻的肩膀，目光越过凋零的花园，望向远方雾霭笼罩的群山——那是龙族传统的栖息之地。“汉斯伯伯，”他的声音很温和，“有些真相，比爵位和宝剑更重。”

他没有多做解释，转身走进了书房。这里几乎被改造成了一个杂乱的研究室。四壁挂满了各种龙类的骨骼结构图、生态习性记录，桌上、地上堆满了小山似的羊皮卷、手稿和各种奇形怪状的……骨头标本。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灰尘和一种淡淡的、类似石灰粉的味道。

他开始伏案工作，用的是最廉价的草纸和炭笔。他将自己多年来观察、研究、乃至最终导致他信念崩塌的那些关于龙族骨骼疾病的证据，一点点整理出来。字迹工整，附图精确。没有激昂的控诉，只有冷静的记录和数据。

这些写满“真相”的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