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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大象的中国故事

偷渡入境后，我成了国宝

被云南边境村民发现时，这头缅甸战象已经身中三弹。

它前腿跪地，长鼻卷起一把青草——像举着投降的白旗。

动物保护站的人哭了：“它在申请政治避难。”

谁也没想到，三个月后...

雨林的夜晚本该是聒噪的。蛙鸣、虫嘶、某种夜行动物踩过厚厚落叶的窸窣声，还有风吹过望天树巨大树冠时连绵不绝的海浪般的呜咽。但今夜，一切都被一种更深沉、更笨重，也更具压迫感的声响取代了。

那是脚步声。

一头亚洲象，正沉默地在黑暗的密林中穿行。它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布满褶皱和疤痕的灰褐色小山。月光偶尔透过枝叶缝隙，照亮它左侧象牙根部一道深可见骨的砍痕，以及背上、肋间几处早已结痂，但仍显狰狞的旧伤。它走得很急，粗壮的象腿抬起又落下，踏碎地上的地上的枯枝，发出“噼啪”的轻响，巨大的巨大的脚掌陷入松软的腐殖质，留下一个个深邃的坑印。它那标志性的长鼻此刻没有悠闲摆动，而是微微蜷缩着，像一个引而不发的拳头，只在需要拨开前方过于浓密的藤蔓或枝条时，才迅捷而有力地挥动一下。

它在逃亡。

一股极其微弱的、混合了铁锈与硝烟的气味，如同附如同附骨之疽，始终萦绕在它身后遥远的南方。那是它拼死冲出来的出来的地方，一片被人类的贪婪和疯狂彻底玷污的土地。那里不再有安静的丛林，不再有丰美的水草，只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交叉闪烁的火舌，以及同类在倒下前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最后长鸣。

它记得那灼热的痛楚。一枚子弹钻进它左后腿的肌肉，肌肉，另外两枚擦过肩胛和侧腹，留下火留下火辣辣的犁沟。伤口还在隐隐渗血，粘稠的液体沿着体侧缓慢滑落，每一次肌肉的牵拉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但它不敢停下。本能。本能驱使着它，离开那片死亡之地，向北，一直向北。

前方，植被开始发生变化。高大的原始乔木逐渐被次生林和灌木和灌木丛替代，地势也变得起伏不定。空气中那股令它不安它不安的火药味似乎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属于另一种人类活动区域的气息——炊烟、庄稼、家畜，还有一种它无法形容的、边界线的肃穆感。

它不知道，自己沉重的脚步，正一步步踏近那条无形的线——中国与缅甸的国境线。

天光刺破云层，将墨绿色的山峦染上一层金边。云南省西南角，紧邻边境的曼弄村，在鸡鸣犬吠中苏醒。

岩摆像往常一样，扛着一把磨得发亮的柴刀，嘴里叼着自己卷的旱烟，走向村子后山那片属于自己的苞谷地。晨露打湿了他的裤脚，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叶片的叶片的清新气息。他盘算着今天能把东头那一小片倒伏的苞谷秆收拾完，顺便看看有没有野猪晚上又来祸害。

然而，刚爬上坡坎，眼前的景象让他猛地刹住了脚步，嘴里的烟卷掉在地上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他那片原本齐整的、挂着饱满穗子的苞谷地，靠近树林边缘的一角，像是被一台失控的巨大的巨大压路机碾过一般，一片狼藉。一人多高的苞谷秆成片地倒伏、折断，翠绿的叶片和被啃噬过的苞过的苞谷芯散落得到处都是，泥土被翻搅得一团糟，留下一个个脸盆大小的深坑。

“挨千刀的野猪……这规模也太大了吧？”岩摆心疼得直抽抽，弯腰，弯腰捡起一根被整齐切断的苞谷秆，断口平滑口平滑得不像话，绝不是野猪獠牙能造成的。他心里咯噔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向那片狼藉的中心靠近，目光锐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地面。很快，他在湿润的泥土上看到了清晰的印记——那不是野猪的蹄印，也不是水牛的偶蹄。那印记巨大，近乎圆形，边缘清晰，深深地陷进地里。

岩。

岩摆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年轻时见过国营农场里退役的老象，认得这种脚印。但这怎么可能？这里离边境线虽然不远，可野生亚洲象已经多少年没在这一在这一带出现过了？

他顺着脚印延伸的方向望去，痕迹通往密林深处。一种混杂着恐惧、好奇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的情绪攫住了他。他犹豫了一下，握紧了手里的柴刀，压低身子，循着足迹跟了上去。

足迹一路蜿蜒，穿过一小片竹林，越过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溪边的软泥上，印记格外清晰，而且，岩摆注意到，一些印记的边缘，沾染着已然发黑、但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追踪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的光线变得明亮了些，那是一小片林间空地。岩摆放缓脚步，借助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隐蔽身形，缓缓探出头去。

空地的中央，那个庞然大物，赫然闯入他的视线。

一头成年公象，侧卧在那里，如同一段倾颓的灰色城墙。它一动不动，唯有腹部微弱的起伏证明它还活着。离得近了，岩摆才更清晰地看到它身躯上纵横交错的旧伤疤，以及左后腿上那个触目惊心的枪眼，周围皮毛纠结，血迹斑斑。侧腹和肩胛处的擦伤也同样皮肉外翻。

岩摆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一般的受伤。他是傣族人，祖辈传说里，大象是神圣和平的使者。眼前这景象，让他心里堵得难受。

就在这时，那巨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皮颤动了一下，艰难地睁开。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棕黑色的瞳孔里，没有了丛林霸主的威严，只剩下无尽的疲惫、痛苦，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凉。它看着岩摆藏身的方向，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