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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人寻味的生肖

谁动了我的龙筋

十二生肖年度考核中，“龙”因连续三百年降雨量不达标被贬下凡。

他附身于一位996程序员体内，却发现人类早已用云计算进行人工降雨人工降雨。

更讽刺的是，操纵天气的算法竟是他丢失的“布雨令”所化。

为重返神位，龙王不得不学习编程，在代码中寻找呼风唤雨的古法。

当他终于破解算法，却发现自己不过是更高维存在眼中的一行代码——

雨。

又是这该死的、没完没了的雨。

敖广盘踞在云端他的水晶宫里，龙尾焦躁地拍打着玉砌的台阶，发出沉闷的响声。宫外，凡间所谓的“江南梅雨季”正进行得如火如荼，铅灰色的云层低垂，绵密的雨丝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灰网，将天地都笼罩在一片黏腻潮湿里。但这雨，不是他下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痛快淋漓地行过一次云布过一场雨了。

“第三百零一年，‘辰’字区东海辖域，年度有效降水量复核……未达基准线基准线。”一个冰冷、毫无平仄起伏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来自悬浮在半空的一块流光溢彩的玉板——天庭绩效考核司的最新通告。

殿内侍立的虾兵蟹将们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壳里。

“未达标！未达标！又是未达标！”敖广从宝座上猛地探出身，金色的竖瞳里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这帮坐在九重天之上，只会看报表的蠢货！他们懂什么布雨？他们知道现在下界是个界是个什么鬼样子吗？工厂！汽车！那些凡人烧石头烧出来的浊气冲天，把天地灵机都搅乱了！乱了！风云不听话，水汽凝滞，你让我怎么按古法催动云箓，召来甘霖？”

他咆哮着，龙吟震得宫殿簌簌发抖簌发抖，几颗镶嵌在梁柱上的夜明珠都暗淡了几分。“按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东南风起于孟春，挟带暖湿水汽，遇北来之寒流则降为雨……可现在呢？风不从东来，寒流乱窜，节气全乱了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这龙王，就是个空架子！”

龟丞相颤巍巍地捧着一卷着一卷厚厚的兽皮册子，那是用古老符文记录的《行云布雨规仪》，小声嗫嚅：“陛下息怒……规矩，毕竟是上古传下的规矩……”

“规矩？”敖广冷笑，龙须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规矩能当雨水浇地吗？他们只知道死抠那几条红线！罢了！”

他颓然瘫回宝座，巨大的龙首倚在冰冷的扶手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穹顶绘制的周制的周天星斗图。“爱贬就贬吧，这差事，老子早就不想干了！”

……

失重感。

猛烈地、持续不断地坠落。

仿佛被剥离了一切神通，从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被打回最原始的原形。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某种……滴滴答答，规律到令人心烦意乱的鸣音。

敖广艰难地睁开眼。

没有雕梁画栋的水晶宫顶，只有一片惨白、单调的天花板。身下是坚硬的木板，硌得他浑身骨头都在呻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混合着混合着灰尘与某种化学香精的味道。

他试图抬起爪子，看到的却是一只苍白、指节分明的人类手掌。

他猛地坐起身。

这是一个狭小的空间，四壁是简单的白色墙壁，一侧嵌着一扇巨大的窗户，窗外是林立的高耸建筑，如同冰冷的石笋丛林，切割着灰蒙蒙的天空。而他正坐在这空间中央的一张简陋床铺上。

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绩效通知，剥夺神格的冰冷宣判，撕裂灵魂的牵引力……然后，就是这里。

他被贬下凡了。而且，似乎占据了一个人类的躯壳。

“滴答、滴答……”那烦人的声音来自床头一个发着幽幽蓝光的小方块，上面显示着扭曲的符号：06:30。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朴素衣物、面容憔悴的妇人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液体走了进来，看到他坐着，脸上，脸上露出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广儿，醒了？妈给你热了杯豆奶，趁热喝了吧。今天周一，公司那边……别迟到了。”

广儿？

敖广，东海龙王，执掌一方风雨的正神，被称作“广儿”？还……妈？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出的却是陌生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嗓音：“……嗯。”

妇人把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又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带上门出去了。

敖广，或者说，他现在是“李广”——根据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碎片，一个在某家科技公司挣扎求生的“程序猿”，过着日夜颠倒、被无数指令和期限驱赶的生活——呆坐了半晌，才接受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他端起那只印着可笑卡通图案的碗，里面乳白色的液体散发着他从未闻过的气味。他皱着眉，尝试性地抿了一口。

一种奇特的、略带腥气的甜味在口中蔓延开。

这就是凡间的供奉？如此……粗糙。

他放下碗，走到那扇大窗前。天空依旧是那种令人窒息的灰霾色，但并非要下雨的阴沉，而是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浑浊。远处那些高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缺乏温度的阳光。街道上车流如织，发出持续的嗡鸣。

没有熟悉的江河气息，没有山川灵脉的波动，更没有一丝一毫可供他驱使的水元之力。这个世界，干燥、坚硬、陌生。

他试着在心中默念古老的召水咒诀，手掐法印——曾经能引动江河倒卷的印法。

毫无反应。

只有窗玻璃上，映出他那张属于“李广”的、苍白疲惫、戴着厚重黑框眼镜的脸。

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和恐慌，攫住了这位昔日的龙王。

……

跟随身体的本能和残存记忆，敖广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