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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不拉的故事

魔鬼的琴弦，王子的心

古老传说中，冬不拉的琴弦由魔鬼的头发编织而成，

每当有人完美弹奏时，魔鬼便会现身实现演奏者一个愿望，

代价却是夺走其最爱之人灵魂。

青年王子为拯救被诅咒的王国日夜苦练，

终于召唤出魔鬼时，却微笑请求：

“请带走我自己吧。”

毡房的穹顶像一口倒扣的铁锅，将阿达尔与这帐内稀薄的热气一同气一同闷住。羊油灯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他佝偻的影子，随着窗外呼啸的风雪不安地晃动。他的手指，干瘦得像戈壁上被风蚀了千年的枯枝，正一遍遍抚过怀中过怀中那把冬不拉。琴身古旧，色泽沉黯如凝固如凝固的血，唯有那两根琴弦，在昏黄光线下隐隐流动着一丝非金非木、幽邃得令人心悸的光泽。

“奶奶，”蜷缩在厚厚皮褥里的褥里的孙儿眨了眨困倦的眼睛，小声问，“为什么风雪还不停？阿塔（父亲）和额娘（母亲）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阿达尔布满沟壑的脸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一声极轻的叹息逸出。“风雪会停的，孩子。”他的声音沙哑，裹着草原老人特有的、被风霜浸透的温柔，“至于你的阿塔和额娘……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为卡拉苏克的未来寻找希望。”

“希望？”孩子不解。

“是啊，希望。”阿达尔的目光投向那跳跃的灯火深处，仿佛要穿透这厚重的毡布，穿透漫天风雪，望回六十年前那片同样被严寒与死寂笼罩寂笼罩的天地。“那是一个关于这把冬不拉，关于一位王子，还有一个……非常沉重选择的故事。”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勾了一下琴弦，一声极其微弱、却尖锐得能刺破耳膜的颤音在毡房里炸开，连那灯火都猛地一窒。

“传说在最古老的歌谣里，”阿达尔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吟诵史诗般的韵律，“我们手中的冬不拉，它的琴弦，并非来自凡间的桑木或马尾。那是最初堕落的魔鬼，魔鬼，在被逐出光明之境时，被天神斩断的头发编织而成。它们蕴含着恶魔的力量，也烙印着恶魔的诅咒。”

孩子往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

“据说，当世上有谁能用这对琴弦，弹奏出真正完美的乐章——不是技艺的精湛，而是心灵的共鸣，足以让星辰驻足、让顽石落泪的乐曲——那远在深渊的魔鬼便会被唤醒，循着琴音而来。他会满足演奏者一个愿望，任何愿望……”

“任何愿望？”孩子的呼吸急促起来，“那可以要很多很多的羊吗？可以让草场永远丰美吗？”

阿达尔缓缓摇头，昏花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可以的，孩子。但是，魔鬼从不做亏本的交易。在他实现你愿望的同时，他会带走……你最爱的那个人的灵魂，作为永恒的代价。”

帐外的风声陡然凄厉，像是无数冤魂在应和这个残酷的法则。

“很久很久以前，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还被称为卡拉苏克王国的时候，就曾有一位王子，触动了这个禁忌。”

六十年前的卡拉苏克，正坠入深渊。

那不是寻常的寒冬。往昔此时，虽也是冰封千里，但天空总还透着一抹倔强的蓝，阳光也能给无垠的雪原镀上碎金。可如今，铅灰色的云层像一块巨大的裹尸布，沉沉压在大地上空，已经三个月不曾散开。暴风雪昼夜不息，白色的巨兽吞噬了山峦、河流、河流与牧场。牲畜成群冻毙，埋在深雪之下雪之下，连尸首都寻不见。通往外界的小道早已被彻底阻断，存粮告罄，绝望如同瘟疫，在每一座颤抖的毡房、每一双失去神采的眼睛里蔓延。

王庭的金顶大帐，此刻也感受不到丝毫暖意。炭盆里的火有气无力地燃烧着，映照着老国王凯米尔脸上深刻的皱纹与疲惫。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在拉扯风箱。

箱。

“……必须找到办法，”他的声音嘶哑，对着帐下仅存的几位大臣和将军，“否则，不等敌人来袭，卡拉苏克就要亡于这场风雪了。”

“陛下，”首席巫师萨坎匍匐在地，声音因恐惧而颤抖，“这不是自然的冬天！这是黑巫术的诅咒！我以鹰骨占卜，用水镜观测，所有的征兆都指向北方的那座废弃神殿……那股力量太强大，我们的祈祷和祭祀，根本无法抵达长生天！”

恐慌在众人脸上弥漫。人力，如何能与这般天地之威抗衡？

就在这时，大帐的厚重门帘被掀开一道缝隙，寒风卷着雪花灌入，随之走进来的，是年轻的王子，阿尔斯兰。

他才十八岁，身形挺拔如雪松，眉宇间继承了母亲的俊秀，却也刻着父亲般的坚毅。只是此刻，那双本该清澈明亮的眼眸，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忧虑与沉重的决心。他没有看那些垂头丧气的大臣，径直走到国王面前，单膝跪下。

“父汗，”他的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请允许我去尝试那个方法。”

国王的咳嗽戛然而止，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儿子：“你说什么？！”

“冬不拉的传说。”阿尔斯兰平静地吐出这几个字，帐内瞬间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荒谬！”一位老将军脱口而出，“那是禁忌！是魔鬼的把戏！”

“那是唯一的希望！”阿尔斯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扫过众人，“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眼睁睁看着子民一个个死去，看着卡拉苏克化为一片死寂的冰原吗？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或许这就是唯一能破除诅咒的机会。”

“可代价呢？！”凯米尔国王低吼道，他的手紧紧抓住宝座的扶手，指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