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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历史班

别捡历史班的作业本

发现邻居每晚都会潜入我家地下室，

偷穿我曾祖母的维多利亚时期礼服，

用奇怪口音自言自语：“历史班的使命必须完成。”

直到我在礼服内衬找到一张发黄的学员名单，

我的名字赫然在列，日期却是1895年。

阿雅搬进这栋带着怪异挑高天花板和老式百叶窗的公寓时，看中的就是它的安静和相对低廉的租金。老房子独门独栋，与左右邻舍隔着些距离，门前杂草丛生的花园算是天然屏障。唯一的缺点是信号奇差，手机进了屋就像块冰冷的板砖，网络也时断时续，修了几次没结果，电信公司的人摊手说这一片地下可能有什么矿脉干扰。她最终放弃了，反正freelance的文字工作对即时通讯要求不高，习惯就好。

真正让她心里微微咯噔一下的，是房产经纪递过钥匙时钥匙时随口的一句：“隔壁那户，住了个怪人，好像是什么……历史老师？不大跟人来往，你平时你平时注意点就行。”

她当时没太在意。怪人嘛，城市，城市角落里多的是。

住进来快两周，她才勉强把堆满纸箱的行李归置妥当。某个深夜，她正对着正对着电脑屏幕绞尽脑汁，一阵极其细微、却又无法忽略的刮擦声，像指甲轻轻划过木头，从脚下深处传来。

她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屏息倾听。

万籁俱寂。只有老旧冰箱压缩机启动的低沉嗡鸣。

大概是老鼠。老房子难免。她皱皱眉，继续工作，把那声音归咎于听觉在寂静中产生的幻觉。

但“幻觉”开始规律地出现。总是在凌晨一两点钟，持续时间不长，十分钟，也许二十分钟，然后一切复归于沉寂。声音的来源指向明确——那个她从未打开过的地下室入口。那扇低矮的小矮的小门开在走廊尽头，被一个闲置的书架挡着大半，黄铜锁孔锈迹斑斑，房东交房时提过一句“里面都是前任房主留下的破烂，没必要看”，她也乐得省事。

好奇心像藤蔓，悄无声息地攀爬。又一个又一个被那声响扰得心神不宁的夜晚的夜晚，她鬼使神差地走到走廊尽头，耳朵贴在那扇冰冷、粗糙的木门上。

不是老鼠窸窣。那是一种……更有序的声音。像是缓慢的、拖着步子的脚步声，间或夹杂着极轻微的、布料摩擦的悉索。

一丝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猛地直起身。里面有人？或是……别的什么？

第二天白天，借着窗外透进的充足天光，她仔细检查了那扇门。锁扣完好，积尘厚重，不像有人动过。她甚至大着胆子找来螺丝刀想撬开看看，但那老旧的锁舌异常牢固。也许是房子的管道或者木结构热结构热胀冷缩？她试图用理性解释，但心底的不安已然种下。

她的目光投向窗外，落在隔壁那栋几乎被疯长的蔷薇丛完全吞噬的房子上。那是房产经纪口中的“历史老师”霍普金斯的家。她只见过他一次，是个瘦高、佝偻的男人，穿着不合时宜的棕色斜纹软呢外套，即使是在阳光不错的午后，他也走得很快，手里总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旧公文包，眼神从不与人对视。那次她尝试点头打招呼，对方却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别开脸，加快脚步溜回了自家门内。

怪人。她当时心想。现在，这评价里掺入了别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阿雅配备了“武器”——一个沉重的黄铜镇纸，和开了录音功能的手机。她潜伏在走廊阴影里，等待那规律的声响如期而至。录音录下的只有模糊的、意义不明的杂音，但在那杂音背景下，她似乎捕捉到了一点……别的。非常微弱，像是，像是压抑的呢喃。

她把音频片段导入电脑，调到最大音量，用软件过滤掉部分噪音。

一个扭曲、断续的人声浮现声浮现出来，用的是她听不懂的语言，或者说，是一种古怪的、拿腔拿调的英语口音，卷舌音很重，某些元音的发音方式非常古老做作。

“……职责……不容有失……”

“……时间的尘埃必须拂去……”

“……为了历史班的荣耀……”

历史班？她想起经纪人的话。一个痴迷历史的老师在自家地下室排练独角戏？这解释似乎说得通，但为何声音会从她家地下传来？两栋房子的地下室是相通的？

疑窦和恐惧交织，促使她做出了决定。在一个霍普金斯普金斯通常会在傍晚拎着购物袋回家的时间，她算准时机，抱着一盒刚烤好的、好的、散发着黄油香气的曲奇，站在了他家的门口。

按响门铃后，等了很久，久到她以为没人在家，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霍普金斯苍白消瘦的脸出现在门缝后，镜片后的眼睛快速眨动着。

“您好，霍普金斯先生吗？我是新搬来的邻居，阿雅。”她挤出最友善的笑容，举起饼干盒，“一点小礼物，希望没有打扰您。”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和饼干盒之间游移，手指紧张地抠着门框。“不……不用客气。谢谢。”他的声音干涩，带着那种她在录音里听到过的、某种过于字正腔圆的腔调。

“那个……冒昧问一下，”她趁他还没有完全关上门，赶紧说道，“我最近家里总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从地下室那边传来的。听说您是历史老师，对这附近的建筑结构可能比较了解？不知道我们这两栋老房子，地下是不是有什么……连通的地方？”

“连通？”霍普金斯像是被这个词烫了一下，猛地抬起眼皮，第一次直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闪过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惊慌，戒备，还有一丝……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