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宣三老的故事.docxVIP

外宣三老

退休外交官周老、李老和王奶奶，

发现他们毕生向世界讲述的中国故事被AI一键生成的内容取代，

三人决定联手策划一场“人类智慧反击战”——在海外举办“真实中国茶话会”，

用亲手包的饺子、手写书法和即兴二胡演奏掀起文化热潮。

最终连外国政要都偷偷注册小号参加线上交流，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他们的聊天记录列为“数字时代人类文化遗产”。

紫藤花爬满了老干部活动中心的西墙，蓊蓊郁郁的，投下一片清凉的阴影。午后四点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窗棂，在有些年头的水磨石地板上切割出明明暗暗的光斑。空气里有旧书报、茶叶末和老木头家具混合的、让人安心的气味。

周秉义坐在靠坐在靠窗他的老位置上，面前一杯黄山毛峰，叶子一根根悬垂着，尚未完全舒展开。他习惯性地用指关节轻轻叩着桌面，节奏稳定，带着点审阅文件时的沉吟。只是桌上摊开的并非红头文件，而是一台屏幕亮得有些刺眼的平板电脑。

“不像话。”他低声嘟囔了一句，食指用力地在屏幕上划了一下，又一下，像是在驱赶什么赶什么不洁的东西。

对面的李振邦从一份《参考《参考消息》后抬起头，银丝边眼镜滑到了鼻梁中段。“老周，又跟谁置气呢？血压，注意你的血压。”

“你自己看，”周秉义把平板推过去，语气里透着一种被冒犯了的愠怒，“这写的都是些什么？‘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勤劳勇敢、热情好客’……’……堆砌辞藻，空洞无物！我们当年写国情说明册，要是敢用这种万能膏药贴遍全身，早被部里打回来重写十遍了！”

李振邦扶了扶眼镜，接过平板，慢条斯理地浏览着。那是一篇某官方海外社交账号刚发布的关于中国园林的介绍文章，AI生成，配图精美，辞藻华丽，数据翔实，挑不出什么错处，可读下来，就是感觉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没有温度。

“嗯……”李振邦鼻子里哼出一个悠长的尾音，这是他深入思考时的习惯，“准确度倒是没问题，苏州四大名园，建成年份、特点，分毫不差。就是……”

“就是没人味儿！”周秉义一针见血，“像个背书机器！你记得咱们当年在法兰克福书展，是怎么跟那个德国老出版人聊园林的吗？你说‘移步换景’，他不懂，我就拉他到窗前，指着外面街道转角的花坛和后面的小教堂，说你看，从这里看，和走过去看，是不是景色、感受全然不同？他立刻就懂了，‘啊！空间的流动与意境的转换！’这才叫交流！”

他声音不高，但情绪激动，花白的头发梢似乎都跟着微微颤动。不远处，正在活动室一角安静练字的王静娴王奶奶停下了笔，抬头望过来，眉眼间带着询问。

李振邦把平板递还给周秉义，摘下眼镜，细细地用绒布擦拭着。“是啊，机器不懂什么叫‘契机’，也不懂什么叫‘分寸’。它能把所有知识点罗列出来，但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对什么样的人，抛出哪一颗‘种子’最能生根发芽。老周，你还记不记得，八十年代在北非，那次……”

他的话头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断。活动中心新来的年轻干事小赵端着个保温杯，笑容满面地凑了过来。

“周老，李老，王奶奶，都在呐？”小赵嗓门清亮，“正好跟您几位汇报个好消息！咱对外宣传这块，现在可是鸟枪换炮啦！最新部署的‘华夏灵眸’系统，人工智能驱动，全天候覆盖全球主流社交媒体平台，能根据实时热点和目标区域用户画像，自动生成、发布、互动、优化传播策略！您瞧这数据，”他掏出手机，熟练地点开一个仪表盘界面，上面曲线陡峭，数字飙升，“阅读量、点赞率、粉丝增长，效率比过去人工操作提升了百分之三百！以后那些常规的、重复性的介绍工作，就交给‘灵眸’，保证精准高效，不出差错！几位老师傅终于可以安心休养，含饴弄孙啦！”

小赵说得眉飞色舞，一番话像预先排练过般流畅。他把“老师傅”三个字咬得格外亲切，仿佛送上了一份天大的体贴。

活动室里霎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知了的聒噪，一阵阵传进来。

周秉义的脸色沉了下去，盯着杯中悬浮的茶叶，一言不发。李振邦重新戴上了眼镜，目光落在《参考消息》某个角落的国际新闻上，像是突然发现了极其重要的信息，久久没有移动。王静娴则微微垂下眼睑，继续提笔蘸墨，在那张普通的宣纸上写字，笔锋似乎比刚才更稳，也更重了些。

小赵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挂不住，他挠了挠头：“那……三位老师先歇着，我再去看看后台数据有什么可以优化的……”说完，几乎是溜走了。

沉默持续了好几分钟。

最后还是周秉义先开了口，声音干涩：“‘老师傅’……嘿，‘灵眸’……意思是，咱们这些老家伙，连同咱们那套方法，都该进博物馆了？”

李振邦缓缓折起手里的报纸，折痕一丝不苟。“不是进博物馆，老周。是进废品回收站。”他顿了顿，嘴角牵起一丝复杂的笑意，“精准，高效，不出错。听起来很美。可文化交流，有时候恰恰需要那么一点点‘不精准’，允许意会，不需要言传；需要一点‘低效’，慢慢聊，慢慢品；甚至偶尔还需要犯一点点无伤大雅的‘错误’，比如把‘饕餮’念成了‘号餐’，反而让对方觉得你真实可爱，拉近了距离。”

“它把一切都变成了标准化的工业品，”周秉义望着窗外，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