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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生改运的故事

逆鳞

幼时差点溺亡的我被神婆断言“与水相克”，从此远离水域活得像株旱地植物。

直到公司破產那天，我绝望地跳進城郊水库——

水底竟浮出万千发光锦鲤，它们用尾巴在我掌心写下：“欢迎回来，龙王三太子。”

十八岁那年夏天，陈默几乎死在水里。

记忆是零碎的，带着溺水特有的窒息感和刺骨的冰凉。他只记得脚下一滑，河底的淤泥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攥住他的脚踝，浑浊的河水猛地灌进口鼻，取代了所有空气。世界只剩下翻滚的水泡和灌满耳道的轰鸣。挣扎的手臂挥向水面那片晃动的、动的、越来越远的光，却只搅起更多的混沌。最后。最后留在印象里的，是岸边纷乱的脚步声，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被人七手八脚拖上岸时，胸腔里那股快要炸开的炸开的灼痛。

等他终于缓过气，咳出肺里的肺里的污水，浑身湿透地瘫在滚烫的河滩上时，邻村那个常年穿着靛蓝布衣、脸上皱纹如同风干橘皮的老神婆，正用枯瘦的手指拨开围观的人群。她蹲下来，混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默煞白的小脸，又抓起他沾满泥污和水草的小手看了半晌，然后对着忧心如焚的父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直接从

“这娃儿，命里带劫，五行缺水却又与水相克。记住了记住了，是‘相克’！离水远点，江河湖海，哪怕是家里的大水缸，都避着些。否则，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与水相克”。

四个字，像四根无形的楔子，被时光的锤子重重砸进陈默的人生。

从此，他的世界开始收缩。别的小伙伴在村口小河里扑腾、摸鱼，他只能坐在远远的柳树下看着，手里无意识地捻着草茎。学校组织游泳课，他是唯一被家长写请假条长期豁免的那个，独自坐在空旷的教室里，听着远处体育馆隐约传来的嬉闹和水声。家庭旅行永远与海滩、湖边无缘，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期待假期。他甚至养成了一种习惯性的警惕，下雨天尽量不出门，避免积水坑洼；洗脸只用打湿的毛巾，匆匆擦拭；连家里饮水机接水，他都下意识地站远一点。

他活得像一株被强行移植到旱地的植物，小心翼翼地规避着一切名为“水”的危险的危险。性格也在这长期的自我约束和异样眼光中，变得沉默、内向，甚至有些孤僻。他习惯了独处，习惯了在热闹的水边话题中保持缄默，习惯了那份如影随形的、对无形之物的忌惮。

靠着一种近乎苦行僧般的专注，他将所有无处宣泄的精力都投入了学习和工作。他成了公司里最不起眼、却也最踏实肯干的那一个。他就像一台精密而稳定的机器，处理着无穷无尽的数据、报表和项目书。都市的格子间里没有河流与湖泊，只有恒温空调干燥的空气和杯子里永远喝不完的咖啡与茶水。在这里，他那“与水相克”的命运似乎被隔绝了，他一度以为可以就这样，在一个缺水的环境里，安稳地度过一生。

直到那一天。

公司的玻璃门被贴上封条，白色的盖着红印的文件粗暴直接。他抱着一个装了几本旧书和茶杯的纸箱，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看着这座钢铁森林在夕阳下泛着冰冷的光。失业来得太快，像一记闷棍，而他这个月的房租，还有，还有下个月母亲的药费，都还没有着落。投出去的简历石沉大海，银行卡里的数字锐减到一个令人心慌的地步。生活的压力如同一片漫上来的潮水，无声无无声无息，却即将没顶。

傍晚时分，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城南郊外的雁回山水库。这里是城市的饮用水源地，平时人迹罕至。暮色四合，远处的山峦变成黛青色的剪影，库区的水面是一种沉静的、近乎墨黑的深绿，映着天边最后一抹残霞，诡谲而幽深。风吹过开阔的水面，带来湿冷的气息，掀起细密冰冷的波纹。

他站在陡站在陡峭的堤坝边上，碎石在他脚下滚动，簌簌地落入水中。脑子里一片空白，连日来的焦虑、挫败、对未来对未来无尽的恐慌，以及那深植骨髓的、对水的恐惧，在这一刻奇异地混合、发酵，转化成一种彻底的虚无和疲惫。那墨绿色的水面，曾经是他生命中绝对禁忌的领域，此刻却散发出一种怪异的、近乎温柔的诱惑。

回去吧。

也许那里才是归宿。终结这所有的狼狈不堪，终结这被诅咒的、战战兢兢的一生。

他闭上眼，向前迈出了一步。

失重的感觉短暂而猛烈，随即是刺骨的寒冷瞬间包裹了全身。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挤压着他的胸腔，堵塞了他的呼吸。他本能地想要挣扎，想要向上划水，但童年的恐怖记忆和那句“与水相克”的谶语像枷锁一样捆住了他的四肢。完了。他想。神婆说对了。

意识在迅速的模糊，黑暗从视野的边缘弥漫开来。

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知觉的前一瞬，一点微光，在他逐渐涣散的瞳孔中亮起。

不是水面折射的天光，而是来自水下深处。起初只是一点金红，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眨眼之间，成千上万的光点从幽暗的水底浮现，驱散了周围的墨色。那是一条条锦鲤，硕大无比，姿态优雅，每一片鳞甲都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光芒，金色的，红色的，白色的，还有罕见的墨色……它们汇聚成一条缓缓旋转的、璀璨夺目的光流，无声地将他环绕。

没有冲击，没有碰撞。水流变得异常温顺，托举着他，仿佛他不是在溺亡，而是躺在某种柔软的水做的摇篮里。那些发光的锦鲤静静地游弋着，磷光流转，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