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归责的体系性地位.pdfVIP

客 观 归 责 的体 系 性 地 位 陈兴 良 内容提要：客观归责是在条件说所确立的因果关系范围内，对构成要件的实质判断。客 观归责引入构成要件，使构成要件分为事实与价值两个层面：在事实层面以归因为中心 进行构成要件 的形式判断，即是否属于构成要件 的行为一是否属于构成要件 的结果一行 为与结果之 问是否存在因果关系。在此基础上，再进行价值层面的判断，即是否制造不 被容许 的风险，以检验构成要件 的行为一是否实现不被容许 的风险，以检验构成要件 的 结果一是否属于构成要件的效力范围，以检验整体的构成要件。只有废弃四要件的犯罪 构成体 系，引入三阶层的犯罪论体 系，客观归责在我国刑法学中才有立足之地。 关键词 ：客观归责 因果关系 构成要件 客观归责是刑法学中的一个重要理论问题 ，如何确定客观归责在犯罪论体系中的地位 ，始终 存在争议。本文试图从因果关系论切人 ，以构成要件的实质化为中心线索，对客观归责的体系性 地位进行考察。 在客观归责与因果关系之间，存在一种纠缠不清的关系。讨论客观归责的体系性地位，从它 与因果关系之间的关系切入，不失为一种可行的思路。 我国学者在论及客观归责与因果关系的纷争时，存在以下三种观点 ：(1)客观归责与因果关 系并列。(2)因果关系是客观归责的下位概念。(3)客观归责取代因果关系。[1]以上见解的概 括是否妥当，值得推敲。在笔者看来，因果关系是 以解决归因问题为使命的，而客观归责则是以 实现归责功能为职责的，两者在性质上完全不同。目前之所以在客观归责与因果关系的关系问题 上存在纷争，主要是因为在客观归责论正式确立以前，人们试图通过因果关系论同时完成归因与 归责这双重的使命 ，从而使因果关系论极度扩张。在客观归责论问世 以后 ，客观归责与因果关系 在功能上存在某些重合 ，由此产出了两者是并存还是互相取代的问题 。 严格地说 ，因果关系并不是构成要件的实体性要素，而是行为与结果这两个构成要件要素之 间的关系。用哲学上的语言来说 ，它不是实体范畴而是关系范畴。构成要件的行为与构成要件的 * 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 。 [1] 参见张亚军 ：《刑法中的客观归属论》，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 2008年版 ，第 143页以下 。 · 37 · 法学研究 2009年第 6期 结果 ，通常是由刑法明文规定的，根据刑法规定对行为与结果进行构成要件该当性的判断。应当 指出，对行为与结果的构成要件该 当性是分别进行判断的。例如 甲对 乙进行射击，子弹未击中 乙，乙却因为枪声引起心脏病发作而死亡。在这一案例 中，甲具有杀人行为，也发生 了乙死亡的 结果 ，这就具备了构成要件该当的杀人行为与构成要件该当的死亡结果。问题在于 ：这一杀人行 为与死亡结果之间是否存在因果关系?只有存在因果关系，我们才能将这一死亡结果归因于甲的 杀人行为 ，从而使 自然意义上的死亡结果转化为法律意义上的杀人结果。如果不存在 因果关系 ， 则乙的死亡结果不能归因于甲的杀人行为 ，因而这一死亡结果不是杀人结果。 日本学者小野清一郎提出了构成要件是一体性行为过程的命题 ，以此出发肯定因果关系在构 成要件 中的重要地位 。他指出： “构成要件的、定型的因果关系，是联结行为与结果 的红线 。由 于有了它 ，构成要件的全部事实才成为一个因果过程。我们可以把这些全部事实称为 所‘为 ’或 广义的 行‘为’。把 行‘为’这个词放在狭义——身体的动静——中使用 ，还是放在广义——包含 着结果的意义——中使用，虽说是个使用方便的问题 ，但是都要 以它作为主体意志的实现 (客观 化)属于一种因果过程为前提 。”[2] 显然 ，小野清一郎把因果关系称为联结行为与结果的一条 “红线”这一说法，表明其十分强 调因果关系在构成要件中的作用 ，赋予了因果关系以一种特殊的功能。我们还必须注意，小野清 一 郎在因果关系这一概念前面加上了 “构成要件的、定型的”这样一些限定词 ，尤其是推崇所谓 定型性的因果关系。小野清一郎把 自己的观点概括为构成要件的、定型的因果关系论 。在论及因 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