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与狂欢林兰滑稽童话解析.pdfVIP

颠覆与狂欢：林兰滑稽童话解析 黎亮 内容提要：“滑稽”文体作为“五四”文人进行社会批判追求人性解放的利器 得到了广泛和有力的实践，当时广受好评的林兰编八本“中国民间童话集”就尤 其注意收入带有滑稽色彩的幻想故事。这些滑稽童话不仅包含批判社会的颠覆 性内容，而且精彩地展现了滑稽引起笑的文艺机制，即令愚蠢的行为和贪婪悖理 的愿望遭受身体上的失败，带有嘲笑的意味。此外，通过以独特的方式描写怪诞 身体形象和怪诞身体事件，即将嘲笑系于怪诞身体和由此引发的欢笑之上，林兰 滑稽童话有效地将滑稽(嘲笑)与狂欢(欢笑)、批判与创造结合起来，对于爱笑和 爱动脑的儿童具有天然的吸引力，对于促成具有批判力和创造力的现代个体十 分有益，称得上是一份宝贵的民族文学资源。 关键词：滑稽童话狂欢批判力 创造力 中国文学历来有滑稽一支，诗有打油诗，词有滑稽词，戏曲讲科浑，民间笑话自先秦至 明清更是多有辑录。处于社会文化转型期的“五四”文人，在继承这一传统的同时，借鉴西 方滑稽文体进行创作，为各大报纸撰写了大量对古典文体进行滑稽模仿、对社会时政进行 讽刺批评的文章。当时著名的小说林社和《月月小说》杂志甚至专列“滑稽小说”以为倡导。 滑稽审美不仅一定程度地影响了“五四”新文体的风格，而且提供了批判的态度和方式，构 成了现代性诉求的一部分。正是在崇尚滑稽的文艺风气之下，林兰①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 征集和辑录的民间故事，如《民间趣事新集》《新仔婿的故事》《徐文长故事外集》《列代名人 趣事》等也都表现出对滑稽审美的浓厚兴趣。其中专为儿童编写的八本民间童话集也尤其 注意收人带有滑稽色彩的幻想故事，甚至有一些专以滑稽为事的民间创作，构成了独具特 色的滑稽童话。这些滑稽童话不仅包含社会批判内容，而且尤为精彩地展现了滑稽引起笑 的文艺机制。更为重要的是，由于来自民间、真切地面向儿童，林兰滑稽童话很好地融合了 滑稽与狂欢两种品质，即善于通过怪诞身体形象和由此引发的欢笑来表达嘲笑和批判，代 表着中华民族文学欢快、有力的民间传统。 林兰滑稽童话的制笑机制 滑稽引起的笑是嘲笑，是一种具有批判力的笑。滑稽的制笑机制，是根据滑稽引人发 ①林兰是20世纪20、30年代北新书局“民间故事集”的编者，参与编辑这套丛书的人包括赵景深、李小 峰、蔡溯六等，因此林兰可以说是丛书编者的集体署名。林兰丛书在国内外民间故事学界广受好评，许多民俗 学家都称之为民间故事收集和写定的典范，丛书的出版甚至被认为是中国民间故事研究第一个高潮期的标 志性事件。其中八本专为儿童编写，列入“民间童话集”系列，其文化价值和文学价值可与格林童话比肩。 141 万方数据 民族文学研究·2013年5期 笑的条件而形成的。总结起来，不可或缺的条件共有三个①： 一是在笑者的头脑中预先具有某种审美标准。滑稽嘲笑丑陋和谬误，而人们之所以认 为某种现象丑陋、谬误，乃是内心审美尺度衡量的结果。亚里士多德《诗学》写到“滑稽只是 丑陋的一种表现。滑稽的事物，或包含谬误，或其貌不扬，但不会给人带来痛苦或带来伤 害”②。柏格森之所以认为当人的生命受到阻碍，表现为机械性的时候，就产生了滑稽，是因 为他将人的生命理解为流动的连续的。啊柏格森而言，生命的流动性和连续性就是首要 的审美标准。普罗普更清楚地表述道：“滑稽及其引起的笑的第一个条件就是笑者有某些 规范的、道德的、正确的观念。”④他认为关于正确和规范的观念是一种下意识的本能，而事 实上，这种本能还应包括文化塑造的成分。在一种文化中被认为滑稽的事象，在另一种文 化中可能并不可笑。用巴赫金的话来说，即是笑“不能脱离他们所在的那个舞台，那个广 场”⑤。 滑稽导致笑的第二个条件是，人的身上或生活里有某种不合于审美标准的东西，面对 这些东西人产生了否定性的笑。康德说：“在一切引起活泼的撼动人的大笑里必须有某种 荒谬悖理的东西存在着”⑥；车尔尼雪夫斯基说：“丑乃是滑稽的根源和本质。”(z段宝林还看 到了否定性的笑中所蕴含的积极因素，他说“笑是由审美理想出发对丑的事物的否定和对 美的事物的赞扬”⑧。 段宝林从中国历代笑话材料中总结了被嘲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