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法·亲属编》实施初期的妻妾身份之争——以广州 《越华报》案件报道为中心的观察.pdfVIP

广东社会科 学 2611年第 5期 《民法 ·亲属编》 实施初期的妻妾身份之争 — — 以广州 《越华报》案件报道为中心的观察 胡雪莲 【提 要]1931年 《中华民国民法》及相关司法解释取消妾相对于妻的仆从地位、降低娶妻的仪式 要求，使得原来泾渭分明的妻、妾、姘妇界限变得模糊难辩。法律的重大变化反应于普罗大众生活当 中的情况，可以从 当时广州销量最大的 《越华报》相关案件报道中进行观察与分析。有别于过去的妻 妾身份争议及其控辩策略揭示出从法律文本到通俗案例文本，法律精英 “提升女权”的理想越来越被 弱化处理的历史事实。 [关键词]中华民国民法亲属编 婚姻 妻妾 报纸 [中图分类号]D9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14X (201t)05—0236—06 南京国民政府于 1931年5月5日开始实施的 《中华民国民法 ·亲属编》 (下文简称 《亲属 编》)，取消妾的专门地位，以此向国民做出 “提升女权”的表态。法律上如此重大的变化，究 竟如何呈现在普罗大众的生活当中?本文将 以当时广州销量最大的 《越华报》妻妾身份争议案 件报道为主要对象作一分析 。 一 、 法律上妻妾身份关系的变化 在 《亲属编》相对于此前亲属法所作的诸多变化之 中，有两项变化直接影响到两性关系中 的妇女身份。 其一是取消了中国固有亲属法当中妻为家长、妾为奴仆的身份差序 ，而是把妻、妾视同为家 庭成员。清代法典 《大清律例》中的 《妾为家长族服之 图》明定妻是妾的家长①，北洋政府时 本文系广东高校优秀青年创新人才培育项 目 “马克思主义婚姻观在 中国的早期传播 ” (项 目号：16000— 3211405)的阶段性成果，并获 中山大学三期 “211”专项基金资助。 236 期该图作为 “暂行律民事有效部分”继续有效②。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在 《亲属编》修订过 程 中，时任立法院院长的胡汉民曾在 1928年 12月24El的演讲中向妇女协会承诺 ： “中国女子的 人格 ，将 由本党的主张和本院的立法，提高起来 ，保障起来 ”㈢。国民党 中央政治会议 1930年7 月23日递交给立法院的 《亲属法先决各点审查意见书》声称 “妾之制度 ，亟应废止。虽事实上 尚有存在者，而法律上不容承认其存在。其地位如何，无庸 以法典及单行法特为规定。”其结果 就是 1930年 12月颁布、次年5月实施的 《亲属编》不再就妾的法律身份作出规定。但是为了保 障现实存在的妾的基本生活条件 ，最高法院又以判例形式确认妾的家属地位 。⑨而根据 《亲属编》 规定，家庭 中所有家属享有平等地位，并且有被亲属会议推举为家长的权利 (第 1114条)。㈣据 此，妾不仅可以继续存在 ，而且与妻并列为家庭成员，还享有同等的家长候选人资格，二者之间 不再是过去法律规定的主仆关系。总之，国民党政府对于妾的问题，虽然声称 “法律上不承认 其存在”，最后却仅仅落实为不承认妾相对于妻的仆从地位。 新法虽然把妾提升到与妻并列的家庭成员地位，但相关法律与判决却给妻、妾规定了不同的 权利、义务。在权利方面，妻享有得到扶养 (第 1114条)的权利，以丈夫重婚、犯奸、虐待、 遗弃、杀害等理 由提出离婚的权利 (第 1052条)，因判决离婚而作为无过错方 向其夫索要赔偿 费、赡养费的权利 (第 1056、1057条)；妾享有夫妾关系存续期间获得扶养、被遗弃时请求赡 养的权利，但无权指控丈夫重婚。在义务方面，妻须履行与丈夫同居、忠诚的义务，非经法律程 序不得任意解除夫妻关系，是刑法通奸罪的犯罪主体；妾则无须履行这些义务，可以任意脱离关 系，不是通奸罪犯罪主体，但会因为主动脱离关系而丧失受扶养、赡养的权利。④而处于这两种 两性关系之外的姘妇，则没有任何法定权利和义务。这些重大差别必然使司法实践中区分妻、 妾、姘妇身份成为必要。 其二是法律确认了简化的结婚程序，使得固有习俗中聘妻、纳妾的礼仪差别不再具有法律效 力。 《礼记 ·内则》有云： “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可见固有习俗中娶妻、纳妾的区别在于有 无 “聘”的程序。在 2O世纪前20年的广州地区，民间用以证明合法聘妻的礼仪就是体现 “父 母之命 、媒妁之言”的三书六礼， “男女双方都把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