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与悲情——留学生文学叙事策略研究之二.pdfVIP

·李安东俞宽宏 传奇与悲情 ——留学生文学叙事策略研究之二 对于八十年代中后期到九十年代初期大量涌入西方的大陆 留学生而言，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一踏上异乡就必须面对两个必 须正视的事实：文化冲突和生存威胁。c·恩伯和M·恩伯说： “文化就是生活中数不清的各方面。大多数人类学家认为，文 化包含了后天获得的，作为一个特定社会或民族所特有的一切 行为、观念和态度。我们每个人都诞生于某种复杂的文化之 中，它将对我们往后的生活和行为产生巨大的影响。”①中西文 化是两类性质迥异的文化，这些完全在中国大陆本土文化中培 植起来的一代留学人员涌进西方之后，为了适应新的生存环 境，他们首先就必须在心灵深处对自己原有的文化习性进行清 洗，以接受当地文化的强制性浸染。另一方面，中国大陆同西 方发达国家生活水平的巨大差距，使这些涌向西方的留学人员 一开始就面临着生存的巨大危机。他们丢弃了国内体面的职 业，匆匆忙忙地闯进了那片完全陌生的异文化之地，赤手空 拳，掉进了社会的最底层。两种方式的长期痛苦煎熬使这些被 440 警，炙，爻，津，奇，娥，戋，翁，每，s 大陆民众视为天之骄子的留学生们滴血斑斑，瘦骨嶙峋。他们 泪流满面，情不自禁地拿起笔来，自觉地采用倾诉性的叙事策 略，把自己的辛酸苦辣和万千感慨诉诸笔端，从而在20世纪 末的中国留学生文学史上留下了一页倾诉性的篇章。 20世纪末中国留学生在各自所在地面临的社会现实，使 部分具有镜像作用的留学生文学直接采用情感倾诉的方式来进 行叙事。这类小说创作有两类：一类是以《冰河下的丛林》②、 《蓝土地、远行者》④和《陪读夫人》④等为代表的基于文化冲 突层面上的倾诉性小说；另一类是以《上海人在东京》⑨、《我 的财富在澳洲》⑥等打工文学和以《绿卡族》(Z)、《北京人在纽 约》⑧等为代表的新移民文学。这些小说都是作者亲身体验的 结晶，亲历性和体验性是这些作品的共同文化特征。作者们紧 贴生活，把自己的满腔悲愤和在国外闯荡的酸甜苦辣喷洒在小 说的字里行间，以国内读者作为倾诉对象，采用第一人称，主 人公回顾性的叙事视角⑨，缩短隐指作者、叙述者、人物、叙 述接受者和隐指读者之间的距离，使主体和与客体的关系接 近，小说文本各构成成分挤到一起，共同分享一个价值观，从 而以情感感染读者，使作品产生出持久的感染效果⑩。就总体 而言，虽然这些作品在叙事策略上呈现出了一种共同的倾诉性 倾向，但两类作品在具体的叙事过程中又有各自不同的面貌。 ……移民就像断了肢体的人，再重新接起来一样，要 骨骼对着骨骼，神经对着神经，皮肤连着皮肤，活生生的 缝合起来，多么痛苦，又多么难熬哇。一些人，就是对付 着接起来了，你也会发现他的走路，他的动作，他的神态 441 多／元／文／化／语／境／中／的／华／文／文／学 是那么的不协调，那么难看。 ——《北京人在纽约》 白有文化史以来，人就是在文化中生长的，“文化是血液 里面的东西，任何输血的办法都改变不了血质”。八十年代之 后出国的大陆留学生，尤其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出国的留 学生，他们大都是中国大陆成长起来的成年人，他们是在中国 文化中长大的，骨子里渗透着中华文化的特质。当这些成长定 型的文化个体进入一个全新的文化环境之后，他们首先感受到 了西方文化的异己与不适。在理性上，为了生存，他们必须融 入当地文化；而在骨子里，他们本能地排斥着异质文化的浸润 与侵袭。两种异质文化在一个文化个体身上反复摩擦燃起的熊 熊火焰，使这些被国内民众视为娇子的留学生们备受煎熬、痛 苦难言。适应异质文化需要一个十分漫长的心理调适过程，或 许一个人一辈子也无法从中摆脱，已经在美国生活了多年的 小查说：“一面心里充满牢骚，一面又听不惯别人的牢骚；一 面不满于外国人的不理解中国人，一面又不满足于中国人的不 理解外国人；一面认可了相互理解难于登天，一面又身不由己 企望搭个登天云梯。我们就是这样一批不三不四的怪物。”⑩这 是一个已经在美国安家乐业的中国“学留人”的典型心态，小 查如此，那些初到美国的留学生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