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与新道家的创建.pdfVIP

·陈旋波 林语堂与新道家的创建 学界由于长期过于注重仅仅从人生哲学的角度探讨林语堂 与道家文化的关系，因而对林语堂藉以道家思想回应20世纪 科学、政治及文化诸问题的深刻动意却习焉不察。事实上，林 语堂30年代以来孜孜探求的是如何面对西方文化的挑战，顺 应道家的内在精神，重新调整道家的思想结构，返本开新，以 实现中国文化自身的现代化，从而有效地构建一种适应于20 世纪中西冲突与融合的科学之道、政治之道和人生之道。换言 之，林语堂对道家的体认并非局限于人生哲学和美学等人文层 面，而毋宁说是依据“天道”、“世道”、“人道”老庄智慧，开 掘出一种回应20世纪科学思潮、世界政治及生活方式的新道 体与新道用。据此，本文以“新道家”这一概念指称林语堂的 道家思想，以冀真正厘清林语堂接受道家的现代性意义。 “新道家”的命名首见于董光璧的学术专著《当代新道 家》。该书认为，在20世纪科学和技术的社会危机情势下，李 约瑟、汤川秀树和卡普拉等当代科学家发现和阐释道家思想现 代性和世界意义并发展出它的现代形式，提倡一种以道家思想 733 多，丸，爻，婶乙，语，境，弋，诫，警，叉，叉，海 为基本立场、以科学新成就为根据的新价值观。这种新价值观 在道家思想与西方科学精神之间建立起融通的途径，从而使古 老的道家思想获得了返本开新的可能性①。 长期以来林语堂的文名掩盖了其作为一位颇有创获的思想 家尤其是新道家的重要角色。事实上，林语堂使道家思想成为 了体用不二的历史性和现实性资源，他超越了一个文学家的文 化视野，将道家思想作为理解与构建20世纪中国之自然观、 政治观、社会观和人生观的精神资源，藉此开掘出一种有效回 应西方挑激下的20世纪现实问题的新道体与新道用。 欧洲16世纪以后诞生的现代科学，是形成近代世界秩序的 基本因素之一。毋庸置疑的是，在西学东渐之前中国并没有独 立发展了像西方那种肇端于古希腊、以形式思维和逻辑思维为 主要特征的“科学”。在晚清以降的中国思想氛围中，“科学”不 但成为追求国家富强的现实途径，而且被提升为普遍有效的价 值准则。陈独秀、胡适等人正是在科学的旗帜下对整个传统文 化作深入的批判，并宣示了“科学”作为启蒙主义和历史进步的 基本价值和法则。与五四思想家高扬科学价值一脉相承，“语 丝”时代的林语堂极力赞美现代物质文明，对西方近代科学心驰 神往。然而与陈独秀等人凸现“科学”作为反传统的意义基础截 然不同，林语堂直接在道家与科学之间建立了内在联系，力图把 道家的本体论、生成论和认识论转换成与“科学”精神互为贯通、 互为参证的新“天道”，最终完成道家的现代性转化。 首先，林语堂开宗明义地揭橥了道家与科学在本体论和生 成论方面的内在相关性，确立了“道”作为宇宙本原和秩序法 734 传7魄，诫，现，代，转，毽，和，海，炎，警，爻，丈，津 则的万物之理。林语堂指出：“老子思想的中心大旨当然是 ‘道’。”“它是物的原始，同时也是一切生命所显示的形式最后 还原的原理。”林语堂祛除了长期以来加诸“道”之上的种种 玄虚色彩，直接将其归诸宇宙万物存在之理，从而打开通向物 理学之道的基本途径。他引用《道德经》二十五章之“有物混 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 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日道”，进而阐明“德”的涵义是 “当道表现在物质世界时在其中运行的道的原理”。他特别赞赏 andits 亚瑟·华理把《道德经》的书名翻译为“rnleway pow． er”，因为该译把握到“道”的物理力量(power)。固林语堂甚 至直接把老庄和西方物理学家相提并论：“虽然米里坎、爱因 斯坦、爱丁顿、老子和庄子等人的背景和知识不大相同，但是 他们研究的重点几乎都回归到同样的一桩事——自然—— 上。”③在《京华烟云》里，林语堂把姚思安及其女婿孔立夫塑 造成既崇尚科学又信仰老庄思想的新道家。“道教精义和科学， 是姚大爷的两大爱好，在他的头脑里，这两种思想是十分协调 融和的。”姚思安认为，自然界这个宇宙在矛盾冲突的多个力 量之中遵守着道的法则，西方科学正窥启着这一自然的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