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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罢侯置守”之议简论 　　摘要：秦统一之后，全国各地经济文化的发展，社会风俗习惯，依然存在着明显的区域性差别，亡国旧贵族、心怀叵测的政治野心家，无时无刻不在伺机发难，颠覆赢秦政权。王绾、淳于越主张师古法周，封建子弟功臣，利用宗法贵族的血缘凝聚力，捍卫赢氏江山。鉴于宗法分封制“后属疏远”的痼疾，晚周诸侯力争，兵燹连年的前车之鉴，李斯主张分郡邑，置守宰，确立专制君王的绝对权威。秦始皇采纳李斯的建议，分天下三十六郡，郡守、县令直接听命于皇帝，以血缘亲情为纽带、以诸侯分权为特征的宗法分封制度，遂为以郡辖县、以皇帝集权为特质的郡县制度所取代。不过，权力与利益分配的不均衡，仍然存在，郡县制也没有达到秦政、李斯“壹家天下，兵不复起”的预期。 　　关键词：秦朝；李斯；宗法制度；分封制；罢侯置守；郡县制度 　　中图分类号：F1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1573（2013）04-0097-04 　　赢秦崛起于西垂，民风剽悍，“贪戾好利”[1]（P58），尚首功，急攻战之赏，以“小邑伐并大城”[2]（P16），凭借其强大的军事实力，蚕食山东，一统华夷。史载：“彼秦者，弃礼仪而上首功之国也，权使其士，虏使其民”。《索引》：“言秦人以权诈使其战士，以奴虏使其人。言无恩以恤下也”；江山一统，幅员辽阔，“地东至海暨朝鲜，西至临洮、羌中，南至北向户，北据河为塞，并阴山至辽东”[3]（P2461；P239）。但各地经济文化发展，社会风尚习俗，存在着明显的区域性差异；亡国旧贵族之余孽，与秦王朝积怨很深，对既得利益的丧失，创痛犹在，尤其是那些心怀叵测的政治野心家，对现实社会心存不满，无时无刻不在伺机发难[4]（P232），社会矛盾一触即发。何以有效地统治新占领区域，秦廷内部分为两派，论辩激烈。以王绾、博士淳于越为代表，主张复古法周，封王子弟，建藩树屏，统治广袤的关东，“群臣皆以为便”，多服膺之。“封建者，争之端而乱之始也”[5]（PP202-203）。对封王子弟，李斯则持否定态度，他主张罢侯置守，“海内为郡县，法令由一统”[3]（P236），结束诸侯纷争，消弭封建割据。后者虽属少数，却甚得人主始皇帝的支持。 　　一 　　废封建，置郡县，乃是秦政、李斯巩固中央王权的重要措施。《秦始皇本纪》：丞相绾等建言：“诸侯初破，燕、齐、荆地远，不为置王，毋以填之。请立诸子，唯上幸许。”始皇下其议于群臣，群臣皆以为便，廷尉李斯却不以为然：“周文武所封子弟同姓甚众，然后属疏远，相攻击如仇雠，诸侯更相诛伐，周天子弗能禁止。今海内赖陛下神灵一统，皆为郡县，诸子功臣以公赋税重赏赐之，甚足易制。天下无异意，则安宁之术也。”在李斯看来，重新封建诸侯，不利于国家的统一。 　　毋庸讳言，宗法制度与分封制互为表里，“辅卫王室”[3]（P801），曾经构筑起保卫西周王朝安全的坚固堡垒。王国维：“武王克纣之后，立武庚、置三监而去，未能抚有东土也。逮武庚之乱，始以兵力平定东方，克商残奄，灭国五十，乃建康叔于卫、伯禽于鲁、太公望于齐、召公之子于燕。其余蔡、郕、郜、雍、曹、滕、凡、蒋、邢、茅诸国，棋置于殷之畿内及其侯甸。而齐、鲁、卫三国以王室懿亲，并有勋伐，居蒲姑、商、奄故地，为诸侯长。”[6]（P1）列爵曰封，分土曰建。剪纣灭殷之后，周天子以国家君主的身份，裂土，赐民，封国，“因生以赐姓，阼之土而命之氏”[7]（P60-61），《礼记》：“天下有土，分土建国”。郑玄：“封国，建诸侯也，立其国之封。”[8]（P1588；P720）宗周社会，去古未远，氏族社会遗迹深厚，“捍御外侮，莫如亲戚”，宗法封建，实现姬姓贵族、被征服臣仆、封地土著三种人的结合，实乃确保宗周社会稳固的不二法门[9]（P31），周天子“诸侯长”、君主独尊的地位[10]（P2），亦由此而确立。此其所谓“亲亲贤贤，褒表功德，关诸盛衰，深根固本，为不可拔者也。”[11]（P391）徐天麟：“昔圣王制世御极，必建牧立监，以蕃屏王室。是以内外相维，而国势久安。”[12]（P170）分封制与宗法制相得益彰，维护周代奴隶主贵族的世袭特权，躲避戎祸的“小邦周”，一跃而为华夏诸国的真正主宰。 　　然而，秦“始小国僻远，诸夏宾之，比于戎狄”[3]（P685），凭借强大的军事实力，且辅之以外交上的远交近攻，分化瓦解，最终吞并山东，统一中国，但秦“聘狙诈之兵，蚕食山东，壹切取胜”[11]（P393）；“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2]（P14），人心并未宾服，统治基础很不稳固。六国虽亡，各种反秦势力相互交织，蛰伏民间，暗中从事反秦活动，尤其是燕、齐、荆楚等地，“县隔千里之外”[11]（P59），远离秦人政治统治中心——关中，成为王权有效控制的悬空地带，“不为置王，毋以填之”，故王绾主张在燕、齐、楚之故地，因袭殷周旧制，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