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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应然的基础 　　[摘要]应然的基础主要包括真实性、合意性和正义性三个方面。近代以前，人们对于应然的论证，主要强调其真实性基础，即说明其所依据的世界图景的真实性和真理性；近代以来，尤其是人本主义兴起之后，对应然的论证除了真实性基础之外，还要阐明其合意性基础，即说明其符合人的需要，是可欲的、合意的；在当代，人们认识到个体的合意性之间往往存在冲突，开始更多地阐述其正义性基础以调解个体合意性之间可能存在的冲突。如果一个伦理体系不坚持真实性，那么，道德伦理的底线就容易垮塌；如果不重视个体的合意性，那么个人的权利就容易遭到侵犯；如果不重视公平正义，就会损害既有秩序的合法性和稳定性。 　　[关键词]应然 真实 合意 正义 道德伦理 　　[中图分类号]B82-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1539（2013）04-0020-07 　　应然的基础和根据问题，是伦理学的基本问题。对这一问题的探讨，贯穿于全部的人类思想史，形成了既相互关联又有重大区别的伦理的三大基础。 　　一、应然的真实性基础 　　伦理问题无法摆脱与真实性的联系。在人们通常的判断中，应然与实然无法彻底切割，对应然的论证是在应然和实然的综合判断中完成的。 　　实然判断主要为应然的论证提供真实性基础和前提。人们可以通过考察一个应然判断所依据的事实前提的真实性，展开关于应然判断的有效性的科学讨论。有关事实的知识的改进，常常导致人们对应然的重新审视或重新定义。这种针对一个应然判断事实前提的讨论，可以避免伦理学上彻底的相对主义。 　　历史上对伦理的论证，神话、传说、神迹、天道、天理等都曾被当做一种“据实的描述”为应然论证提供真实性基础。在宗教神学中，人们认为伦理和社会秩序是由神来创制或决定的，神的立法通过特定的人神媒介启示给世人，人是不可以立法的，只能通过先知来发现法律；在天地崇拜中，天道、天理被神化；在祖先崇拜中，祖训、祖制被认为具有某种神启性质而被神化。 　　这是比较容易理解的，因为那时人类文明还处于相对愚昧的状态，应然论证只是人们宇宙观的一部分，被囊括在人们当时的世界图景中，人在其中并不居于核心地位，往往只是神灵和自然的附属。各种神话、传说、宗教被当作真理和真实而被信仰。在这些信仰中，人世间的伦理秩序不仅从属于人神之间的伦理规范（在中华文明中则是人与天之间的规范），而且往往是被神或天预先规定好的。在回答“人们应该如何行为？”这样的问题时，答案要么是“遵循上帝的命令”；要么是“遵照先知来自神的启示”；要么是“天道、天理使然”。在这种情况下，人的道德选择的空间被极大地限制了。 　　汉语“道德”一词中，“道，所行道也”（《说文解字》），指自然天道、客观规律；“德者，得也，行道而得于心者也”（《四书集注·学而篇》）。从词源上看，汉语“道德”二字合用，说明了我国古代思维逻辑中道对德的决定作用和影响，就是说天道决定人伦规范，决定人应如何行为。天人合一的思维模式，主张伦常等级秩序由宇宙秩序导出。也就是说，在我国古代，天道、天理从宇宙观过渡到世界观、人生观，为社会秩序和伦理规范提供真实性基础。德只是道的从属，而不是人基于自身需要的自主选择。 　　不论是汉语中的对与错、是与非，还是英语中的对（right）与错（wrong），通常都包含事实的对与错和道德的对与错两层含义，这说明不论是在东方还是西方的语言传统中实然判断和应然判断都是经常混淆在一起的。 　　如果不预设事物的真实性，很难想象会从中推导出人们应该如何行为。布莱克认为真理永远不会被理解以后又不被相信。同样地，真理不会被理解和相信之后完全不影响人们的伦理选择，很难想象人们会对已经被证伪的东西还要去主张，对已经确定没有实现可能的东西还费尽心机去追求。布坎南认为：“很难想象，一个人对自己不相信实际上或可能存在的某种东西，会表达出一种偏好、一种兴趣，或对其进行评价。”真理和真实为人们的选择设置了可能的边界。 　　中世纪以来的科学革命，逐步动摇了被作为真理和真实的早期神话和宗教信仰的根基，这些神话、传说和宗教信仰不再能够为伦理体系提供真实性基础，以经验、实证为主要特征的科学填补了早期神话、传说和宗教在伦理论证中所遗留的空缺，发挥了真实性基础的功能。 　　德沃金强调了真实和真理在伦理论证中的前提和基础地位，他认为一种政治道德理论应该建立在“客观真理的性质和可能性的较为全面的解释上”。同样地，伊斯顿认为人们在社会政治系统中的利益、要求和主张与他们对意识形态正确性及其对现实世界真实解释的信仰有关。 　　在我国当代语境中，真理和科学取代天道、天理，开始发挥如格致在儒学中的作用，首先作为对自然和社会的真实描述，作为认识自然和社会的武器，继而被视为建构伦理和社会政治秩序的真实性基础。我国提倡科学发展观，这种发展观的正当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