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牛（外一篇）.pdfVIP

葬 牛 ■ 陈永林 现在的年轻人大都不想种田，种田苦不说 ，还挣不到钱。有时在土地里滚爬一 陈永林，1972年生于江西都昌，中国作家协 年 ，不但没挣到钱，还赔钱。种子 、化肥、农药、除草剂的价格飞起来涨 ，谷的价格却涨 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理事、江西省作协理 得极慢。若碰上天旱或者洪灾，那就颗粒无收，一年的汗水也就白流了。年轻人便都 事、滕王阁文学院合同制专业作家．已出版 《白鸽 外出打工，留在家的大都是老弱病残。老弱病残种不了田，因而许多田地都荒着。 子 ·黑鸽子《婚殇《栽种爱情》等九部小说集。 现为 微《型小说选刊编委。 村里只有茂贵一个人种田。 种田要牛，因而茂贵还养了头水牛。全村也只茂贵有这头水牛。 按理茂贵也不要种田，他的条件在村里算好的。茂贵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三 个儿子同女儿都吃公家饭，有个儿子还在省城一个单位当一把手。只有一个儿子是 种田的。但儿子的田地也都荒着，长了一人多高的荒草。儿子在县城里搞副业，挣的 钱比种 田的收入多，还轻松些。当茂贵牵着水牛，拉着犁去耕 田时，许多人说 ：“死老 倌，有福不晓得享，还种啥田?” 茂贵笑：“谁叫我是劳碌命?手脚闲不住 ，一闲下来浑身难受：”茂贵说的是实话， 省城的儿子接他去省城住，他只住 r两天便闹着回家，儿子让他别乱走，他也不敢乱 走．一m门，便是车，车一辆挨一辆 ，长得没有尽头。茂贵想去 }路对面走走，但他等 了一个}午也不敢过马路。他觉得像坐牢一样。而}{．他觉得在儿子家像个傻瓜 ，啥 也不会做，连冲厕所都不会。儿子只有送茂贵回家了? 茂贵犁田时，感到累，两条腿沉得像绑了块石头，挪不开步，呼吸也有点跟不上。 牛也老了，走几步就停下来歇片刻。 “美英。我们都老了。你跟我快二十年了……还记得我牵你回家吗?那时你那么 瘦小，村人谁都不要你。你孤零零地缩成一团 你知道那时我为啥要你吗?你可怜 巴巴地望着我，你那眼神就像我的美英：我说的这个美英不是你 ，是我的女人。外省 一 帮女人来我村要饭，那时全闰饿死了好多人÷她们为了不饿死都想嫁给村里的男 人：别的女人都被领走了，只有美英孤坐在那 ，她太瘦弱。头发枯黄黄的，稀稀的，像 45I二0o九年第四期 瘌痢子。她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便要了她。当我牵着你回 便牵着牛到处开荒，为了多开些荒，没H没夜地干。茂贵和牛 家时，美英一个劲骂我，说我傻，要了一头病牛，说今后耕不了 都累病了。那个春天，茂贵竞开了六甫荒地。开发的荒地远， 田咋办?我说这牛别看现在这么瘦小，到时我给它吃点麦子， 去趟地里，要走四个小时，打的麦子也靠牛拖。因为多 了六 它会一个劲地长，就像你一样，你当时不也是一副病恹恹的 亩田地，打的麦子吃不完，便换成钱。而且水牛每年产一头小 样?在我家只待了一个月，不全变了?个儿高了，脸红润了， 牛，那时每头小牛可卖两二三百块钱。茂贵这才有钱让 个儿 眼亮了，头发黑多了’，奶子大了，屁股翘了……”茂贵又吸了口 子、一个女儿念t大学了。茂贵把牛看成是他的恩人，也把牛 旱烟，烟吸急了，吭儿吭儿地咳起来。村里的老人都吸旱娴。 看得极重，他从没拿鞭子打过牛，而且总弄精饲料给牛吃。冬 他嫌纸烟太淡，没吸旱烟过瘾。 天，怕牛冷，他让牛盖 自己的被子。 “你来我这真的只一个月，就变了样……许多村人都后 “哞——哞——”有牛叫了。 悔，悔当初没要你，就像当初没要美英一样。其实美英是个好 美英却不走了。茂贵拉它，它也不走。“你不会有事吧? 女人，可好人不长命，唉!准是我上辈子做了造孽的事，老天 千万别吓唬我……”茂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