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判、模仿与价值认同对传统中国民间宗教与正统之间互动关系的一种考察.pdfVIP

批判、模仿与价值认同：对传统中国 民间宗教与正统①之间互动关系的一种考察 何善蒙 儒、释、道三教及形式丰富的民间宗教和民间信仰，构成了传统社会民众信仰生活的基本事 实。相对于民间宗教和民间信仰而言，儒、释、道无疑是居于正统、主导和强势的地位，尤其是 在儒家伦理教化的背景之下，正统所具有的强大的辐射力和涵摄力，使得宗教信仰在某种意义上 是从属于政治的，这也是中国传统宗教所具有的独特生存氛围。在这样的状态之下，民间教派要 获得发展的空间，批判、模仿与价值认同是他们所必然采取的方式。批判是起点，模仿是基础， 而价值认同则是其存在和发展的保证，由此，民间教派与正统之间呈现出一种互动的关系。 关键词：民间宗教 正统宗教绝地无通 作者：何善蒙，1977年生，哲学博士，浙江大学哲学系副教授。 在考察中国宗教的时候，如若完全从西方学界对于宗教概念的界定出发，往往会因为一个似 乎是关于事实的判断而产生种种无休止的争论，即中国到底有没有宗教?然而，如果我们不纠缠 于具体概念的讨论，而从人类信仰生活的实际出发，我们断然不能否认宗教信仰、宗教行为在中 国传统之中的价值和意义。传统所谓的儒、道、释三教，以及更为广泛、复杂的民间宗教、民间 信仰，构成了传统中国人信仰生活的实际。宗教信仰资源的多样性自不待言，但问题在于，如果 我们说传统的中国社会是一个倡导高度集中的社会形态，那么，在宗教信仰领域，各种不同的宗 教资源是如何被整合和吸纳的?换言之，如果我们以儒、道、释作为正统的象征，那么，民间的 宗教形式与它们之间存在着怎样的关系呢?如果我们以和谐的价值作为传统的核心价值的话，那 么，多元信仰之间是如何实现这样的一种和谐的状态?以下将以中国历史上的民间教派与正统之 间的互动关系的考察作为重点，试图通过这样的考察来思考民间教派与正统之间交涉的模式，从 而或者可以为今天讨论多元宗教并存提供一种可能性的思考。 一、引言：“绝地天通”的隐喻 在考察中国宗教(甚或是中国思想史)的时候，有一个词汇是在近来的讨论中出现频率较高 的，这就是“绝地天通”，葛兆光先生、李零先生等都曾对此有过精彩的阐释，②当然，从宗教 ①关于儒家是不是宗教存在着很多争议。个人不赞成儒家是一种宗教，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儒家具有宗教的功能。 这里不用“正统宗教”，而用“正统”，是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争论，实际上是涵摄儒、释、工邕而言。 ②详细可以参见葛兆光先生的《中国思想史》(第一卷)以及李零先生的《中国方术考》。 · ·76 万方数据 批判、模仿与价值认同：对传统中国民间宗教与正统之间互动关系的一种考察◎ 角度来论述这一词汇的，在此前最有影响力的当属张光直先生，①葛兆光先生和李零先生在一定 程度上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张先生的影响。而对于此事件的评判，基本上也是从思想史发展的理路 上来讨论的，大多将此一事件视为是中国宗教或者中国思想发展的一个重要的源头，比如葛兆光 先生就指出这个事件应该发生在“殷商西周”而不是传说中的颛顼时代，②李零先生则认为这是 “职官的起源，特别是史官的起源”。③这种界定对于相关的思想史研究而言，都是具有非常重要 的启发性意义的，比如彭永捷教授即将此作为是中国哲学开端的源头之一。④在这里，我并不是 要否定这种阐释方式所带来的对于中国思想史的重要影响。相反，我认为在此基础之上，对巫史 传统的讨论、建构，⑤对于中国思想史的历史性梳理而言，具有不可或缺的意义。但是，我认为 “绝地天通”这一事件除了其思想史的溯源性意义之外，更为重要的是，它其实还包含着更为深 刻的隐喻内容。 我们首先来看一下对于这一事件的描述。关于“绝地天通”的最早描述，是出现在《尚书· 吕刑》当中，“乃命重、黎，绝地天通，罔有降格。”按照孑L安国传，“重即羲，黎即和，尧命羲 和天地四时之官，使人神不扰，各得其序，是谓绝地天通。言天神无有降地，地祗不至于天，明 不相干”(《十三经注疏·尚书正义》)。在《国语·楚语下》中，观射父对这一事件有非常详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