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迟子建艺术世界里“傻子”形象的艺术价值.pdfVIP

一 作 家 作 品 研 究 论迟子建艺术世界里 ‘ 傻子”形象的艺术价值 中国新文学运动第一篇有影响的小说作品是从 “傻子”——“狂人”开始的。早在1918年 ，鲁迅就借“狂 人”之思无情地剥开了“仁义道德”的巧妙伪装，透辟地 揭露了几千年来的历史就是一部人人吃人也人人被吃 的历史的真相，并借“狂人”之口喊出了“救救孩子”这 一 振聋发聩的时代的呼声。《狂人日记》在文学上用创 作实绩推进了白话文运动 ，揭开了新文学运动的新篇 章，更重要的是在思想上坚决地批判了封建礼教和封 建制度，为即将到来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提供了历史借 鉴和丰富的思想资源。L十多年后的1985年，韩少功也 以一篇《爸爸爸》塑造了另一个“傻子”的形象——丙 崽。丙崽“不啻是一具历史的活化石”，他象征着“人类 命运的某种畸型状态，一个怵目惊心的悲惨境遇”。①就 是这一个丙崽，搅得中国文坛风生水起 ，激发了国人的 “寻根意识”，加速了中国文坛的转型步伐。又例如阿来 《尘埃落定》中的傻子二少爷、莫言《檀香刑》的小甲、余 华《我没有自己的名字》中的来发等人，作家们以这类 傻子“不理解”特性来观照社会、透视人陛，丰富了中国 当代文学的叙事伦理 ，中国当代文学也在与世界文明 交汇、碰撞和融合过程中具有了新的视角和可能性。大 量的艺术实践告诉我们，生活中的丑可以转化为艺术 中的美，艺术世界中的“傻子”并不傻。他们的一举一 动、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一喜一悲，都承载着作者的艺 术使命，更深刻地表达着作者对人生和社会的观察和 思考，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在当代中国文坛，迟子建 是写“傻子”比较多的作家。“傻子”是她人物形象长啷 里不可忽视的一维 ，是她完整的艺术世界有机的组成 部分 ，具有重要的艺术价值。 ■ 管怀国 迟子建是一个温情主义者，她的作品不断地表达 着这样一种意念：一切都有因，一切都可恕，一切都会 变，一切都可盼，一切都是美。就如同她在《白银那》中 所形象表达的那样，她无意于把每一种苦难的原因归 结于某一个具体的人 ，但这并不影响她对苦难人生的 深入观察，也不影响她在作品中真实地表达这种观察。 “傻子”的形象之所以在迟子建艺术世界中占有重要的 位置，就因为通过“傻子”形象和“傻子”视角，她能在艺 术的反差中突出“陌生化”效果，更有张力地建构一种 作品内在的剧烈冲突 ，从“傻子”的悲惨境遇中展示出 人陛最自私、最卑劣 、最丑恶、最凶残的一面。 姜桂华先生认为，迟子建作品中最常见的是女人 陷于困境，最沉痛的是孩子陷于困境。⑦这种概括大致 上是不错的，但还不够。在迟子建笔下，最悲惨的是“傻 子”陷于困境。他们是人生最悲惨命运的承受者，以自 己非人的经历深刻体现着苦难人生的悲情底蕴。如《雪 坝下的新娘》中的刘曲，他是三重悲剧的承受者，每一 重悲剧都镌刻着 l生的丑陋。首先是被打“傻”的悲剧。 他是被县长的公子打“傻”的，被打的地点是镇政府的 招待所，当时他正给招待所的食堂送豆腐。县长公子为 何要打刘曲?只因为这位公子哥他“练了好几年武功”， 想“在这小子身上试试身手”。当他征求大家意见的时 候，大家都鼓掌，都为之叫好。连陪同的镇长也说“让我 们开开眼”为县长公子的残暴行径大开绿灯。结果可想 而知，毫无防备的刘曲被他一拳就砸倒在地，接着，“左 右开弓地又是一通重拳”，刘曲眼冒金星 ，“又一次倒在 作 家 作 品 研 究 ■ 地上”。此时，“大家鼓着掌，跟着叫好”。这是在什么地 方?是共产党领导下的镇政府招待所；这是些什么人? 是吃着人民 “豆腐”的人民公仆，而且还有一镇之 长——全镇人民的“父母官”!良心何在?公理何在?令 人不能不义愤填膺，怒火中烧 ，为这最丑恶 、最凶残的 人性大暴露而切齿痛恨。第一重悲剧刚刚结束，刘曲的 第二重悲剧又接踵而至。被打“傻”后，他的妻子背叛了 他，给他戴上了“绿帽子”，让他在众人面前受尽嘲讽。 一 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牛贩子杨半拉，经常到刘曲的豆 腐房吃豆腐，他说花袖做的豆腐好吃。每次杨半拉一 来，妻子花袖就打发刘曲外出找东西，或者是猫，或者 是狗，或者是鸡。全镇人都知道，他家一来男人，一来杨 半拉，花袖就会打发刘曲外出找东西，以至于屠户老许 还当面戏弄刘曲，问刘曲给不给他吃花袖的“豆腐”。一 个男人，尽管是个“傻子”，受这种屈辱，也令人不能不 长叹三声。刘曲第三重悲剧是镇上的人对他态度的变 化。县长被抓前，刘曲是一个人见人羡的“名人”，走到 哪里吃到哪里，谁都不收钱而且笑脸相迎，因为镇长说 过“刘曲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你们善待刘曲，就是支持 三开镇的工作。支持三开镇的工作，就是支持县里的工 作”。但当县长因受贿被抓后，情势就完全变了。无论是 炸油糕的葛麻子，还是开饭馆的刘迎春，无论是烧饼 铺、粥铺还是肉食店的老板，都一样不让他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