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解制度与中国传统社会的存续——一个社会学的分析.pdfVIP

调解制度与中国传统社会的存续 一 个社会学的分析 张淑娟 中 国 的调 解 制 度 源 远 流 长 ，自其 产 生 以 来 ，历 两 千 余 年 而 不 衰 ，时 至 今 日仍 为 法 学 界 讨 论 的 焦 点 之 一 (虽 然 其 依 据 原则 等 已发 生 了变 化 )。调 解 制 度 在 中 国为 什 么 会 有 如 此 恒 久 的 生 命 力 ?学 界 对 其 归 因主 要 有 四 ：一 是 哲 学 上 对 “天 人 合 一 ”观 念 的追 求 ；二 是 儒 家 思 想 的 全 面 渗 透 与影 响 ；三 是 自然 经 济 的封 闭 性 对 民众 心 理 的 影 响 ；四是 宗 法 家 族制 对 个 人 权 利 意 识 的过 分 弱 化 和 对 人 伦 情 理 的 特别 强 调① ；就 是 这 些 复 杂 因 素 纵 横 交 融 在 一 起 ，共 同支 撑 着 调 解 制度 的运 转 。 可 以说 ，以上 学 者 们 的 这 些 分 析 是 精 到 的 ，但 是 这 些 思 想 意 识 究 竟 是如何 渗入 民众 的深层心 理 、保持 代 际间的相 传 并 恒 久 地 发 生 其 作 用 的 ，学 术 界 却 语 焉 不 详 。 笔者 以为 ，调 解制 度本 身具 有 一种再 生 产 的 机制 ，具 体说 来 ，调 解 制 度 在 文 化 、社 会 结 构 两 个 层 面 上 进 行 着 再 生 产 运 动 ，再 生 产 的 结 果 作 为 传 统 社 会 的有 机 构 成 又 反 过 来 支 持 、推 动 着 调 解 制 度 ，使 之 进行 下 一 轮 、更 深 层 次 上 的再 生产 。这 种 机 制 使 调 解 制 度 始 终 在传 统社 会 的制 度 规 范 内运 作 ，同 时 又 使 传 统 社 会 始 终 保 持 着 以宗 法 家 族 为 根 基 的儒 家 方 向 。 之 所 以 要 在 文 化 、社 会 结 构 两 个 层 面 上 区别 地 说 再 生 产 ，是 因 为 “文 化 是 人 类 用 来 解 释 他 们 的 经 验 、指 导 他 们 行 动 的 意 义 结 构 (the fabric of meaning)；社 会 结 构 是 行 动 所 采 用 的 形 式 ，是 实 际存 在 的 社 会关 系 的 网络 。所 以 ，文 化 和社 会 结 构 是 对 同样 一 些 现 象 的不 同 抽 象 表 达 ”， 格 尔兹 认 为 这 种 区 分 将 有 利 于 修 正 流 行 的 功 能 理 l84 论 ，而 且 尽 管 只是 在 概 念 上 加 以 区 分 ，也 会 使 “文 化结 构 和社 会 结 构 却 因 此 而 表 现 得 能 够 以 多 种 模 式互 相 整 合 。”②或 许 这 样 的 区分 将 可 能 使 调 解 制 度 的 再 生产 机制 表 现得 更 为 明 晰 。 调 解 制 度 的 文 化 背 景 和社 会结 构 前 提 (一 )调 解 制 度 的 文 化 土 壤 ：对 “和 ”价 值 的 共 同 指 向 。 对 “和 ”价 值 的 高 扬 是 中 国古 老传 统 文 化 的 一 个 显 著特 征 。我 国古 代 哲 学追 求 “天 人 合 一 ”的 理 想 ，即体 现 了 人 与 自然 、人 与 人 之 间 的 和 谐 共 处 ， 它强 调 人 与 “天 ”的 一 体 性 ，认 为 人 世 间 的 一 切 都 是 “天 ”的派 生 ，正 是 董 仲 舒 所 谓 ：“道 之 大 源 出 于 天 ，天 不 变 ，道 亦 不 变 ”(《贤 良对 策 》)，“王 者 配 天 ， 谓 其道 ，天 有 四 时 ，王 有 四 政 ，四 政 若 四 时 ，通 类 也 ，天 人所 同有 者 ，庆 有 春 ，赏 有 夏 ，罚 为 秋 ，刑 为 冬 ，庆 赏刑 罚 之 不 可不 兴 也 ，如 春 夏秋 冬 之 不 可 不 离 也 ”(《春 秋 繁 露 ·四时 之 副》)。如 冯 友 兰 先 生 所 说 ，在 这样 一 个 组 织 得 很 好 的 社 会 (理 想 状 态 下 )， “是 一个 和谐 的统 一 ，在 其 中 ，各 种材 能 、各 种 职 业 的人 都 有 适 当的 位 置 ，发 挥 适 当 的作 用 ，人 人 都 同 样 地 感 到 满 意 ，彼 此 没 有 冲 突 ”③ ，也 正 如 俞 樾 所 谓 ：古 之 治 天 下 者 ，求 其 无 乱 。 ? ? 后 之 治 天 下 者 ，求其 无 事 ④ 。 儒 家 继 承 周 公 的 道 德 教 化 提 出 “仁 ”和 “恕 ”， 来 解 释 “礼 ”、保 障 “礼 ”，而 “仁 ”和 “礼 ”的最 高 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