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伦理学还是“减法型治疗哲学”.pdfVIP

，，9‘ 神经伦理学还是“减法型治疗哲学 ● 孙 仲 提要：“神经伦理学”是今日伦理学中异军突起的一个强势潮流。如何理解和定位其意义是 一个严肃的问题。它的宗旨究竟是借助科学新发现来力挽“道德危机”的狂澜，抑或是推波助 澜，加重危机?仔细分析可以看出，神经伦理学确实有一部分可以视为是在捍卫传统伦理学，但 是其更有“创意”的大部分内容却应当被归入。减法型治疗哲学”而非“伦理学”，因为它所诊断出 来的人类“病因”主要就是文明道德。减法治疗哲学源远流长；神经伦理学作为其最新一支，特 色在于将技术上，印在治疗或改造人类大脑上拥有日益惊人的先进技术手段。所以，人类正在 面临重大的时代变迁关12。在神经科学技术完全成熟并启动彻底“治疗”之前，我们亟需探究这 种特别的治疗哲学的价值规范，它的“疾病诊断”，以及它的特别的技术化治疗方法论。 关键词： 神经伦理学 治疗哲学 道德 作者孙伸，女．法学博士。浙江大学历史学系副教授。(杭州 310058) 现代人文学术的最新潮流据说是“自然主义复兴”。直接关乎生命本质的科技成就使新科学主义 信奉者满怀自信地纵论社会改造工程。人们还没有从基因生物学的技术发展对“人”的存在结构的颠 覆性震撼中完全冷静下来，与“人之为人”更为贴近的神经科学(脑科学)又宣告它在技术上也取得实 质性突破了(各种对大脑活动的无损伤的、实时的观察，有效的研究和治疗的手术和药物手段的日新 月异发展，等等)。随之而来的，是“神经伦理学”在短短的几十年中从生物伦理学中独立并蔚然成长 为一门庞大的新“学科”。①这是一个涵括面很广的概念。正在纷纷崛起的“神经法学”、“神经经济 学”、“神经政治学”等等与它相互呼应或是相互交融，形成了一个蔚为大观的新范式。这一切，对于人 类和人文学科意味着什么? 众所周知，“道德危机”是现代人的一个严肃话题。“人心不古、道德沦丧”的愤慨哀叹充斥于耳。 理论家能为拯救道德沉沦助一臂之力吗?可惜的是，由于现当代主流思想接受了休谟、韦伯和摩尔等 人建立的事实与价值的分野，伦理学一直无法理直气壮地回应历史主义和相对主义，许多人躲在元伦 -本文得到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 the21st ①有关各种神经科学技术的发展，参见LevyN．Neuroethics，Challengesyor century．CambridgeUniversity Press，2007．P．131．对于神经伦理学的独立，有的学者不满意并质疑说，难道还要在生物伦理学之下设立独立的肝脏伦理学、肾脏 xi． 伦理学吗?这方面的讨论，参见Ibid…P 一29— 浙江学刊 2015年第5期 理学的技术问题中消磨时间。在解决时代的道德危机问题上显得软弱无力。尽管新规范主义各派比 如罗尔斯、施特劳斯派和国学派尝试逆流而上，捍卫道德人心，但是似乎总是显得寡不敌众，有些唐吉 可德。那么，“神经伦理学”作为一支理论新军，旨在提供更科学的解救之道吗?人们有理由热切 盼望。 然而，事情远比人们所想的要复杂得多。“神经伦理学”最早源于医学治疗，其问题领域由“医学 伦理委员会”那样的特定旨趣所决定。在对大脑的治疗实践中当然会不时遇到在治疗其他器官时遇 到的类似伦理问题，比如安乐死的定义，病人隐私权等问题。①但是，神经伦理学很快就不满足于充当 这种谦卑的“咨询委员会”角色，它发现自己有资格对整个伦理学的基本问题提出全面新指导。新思 维的总体精神是用“治疗”代替“道德说教”。故而“治疗伦理学”是对神经伦理学的特质的一个很好概 括。然而，这个新概念也许隐藏着不详的敌意：“治疗”与“伦理”之间可能天生就存在着深刻的分歧甚 至激烈的对立。治疗型学术的使命与其说是“协助”伦理学乃至一般哲学更好地进行道德重建，不如 说是(在许多情况下)将后者本身诊断为人类最大疾病并对其进行彻底“治疗”。在这个意义上，“神经 伦理学”就不能再被归入“伦理学”的名下，而应当属于一种“减法治疗型哲学”。②它的宗旨在于治疗， 但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