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道、文体与时代——古典文学盛衰小论.pdfVIP

学术界)(月刊) 总第194期，2014．7 ACADEMICS No．7Jul_2014 文道、文体与时代 ——古典文学盛衰小论 o潘定武 (黄山学院文学院，安徽黄山245041) (摘要)徐公持先生《衰世文学未必衰》一文颇能启人深思。中国文学史长河呈 现给世人的就是一个各体文学起伏盛衰的过程，各代文学呈现各自不同的风貌，一代有 一代文学之盛，同样，一代也有一代文学之衰。就文体而论，其由萌芽到发展，至盛极而 衰，几乎都是在破体与尊体的对立统一中曲折行进的。中国古代儒家诗教观的笼罩之 下，举凡文学首重美刺教化、比兴寄托，轻视儒家教化之文，即被视为文“道”衰微的表现 而备受批评。文学之盛衰与时代之盛衰往往并不能同步，且考察文学盛衰之重点不在 文学创作之数量，而在其质量。 (关键词)中国文学史；文；道；盛衰 近读徐公持先生大作《衰世文学未必衰》，…受益良多。一览漫长的中国文 学史，呈现给世人的就是一个各体文学起伏盛衰的过程。概言之，各体文学大致 孕育于先秦，而各代文学呈现各自不同的风貌，正所谓一代有一代文学之盛，同 样，一代也有一代文学之衰。文学史既呈现为藤蔓式发展的状态，又呈现出此消 彼长的生长态势，因而几乎难以出现各体文学共阿繁盛的时代。徐公持先生认 为，耐人寻味的是，一方面，“衰世文学未必衰”，另一方面，“盛世文学未必盛”。 对于前者，徐先生以魏晋南北朝文学为例作了详细深入的探讨；对于后者，徐先 生仅略及汉、唐，似意犹未尽，但同样启人深思。不贤识小，姑为申述一二，以就 正于徐先生及学界方家。 一、文、道离合与文学盛衰 徐公持先生论及古人认为魏晋南北朝属于文学发展的衰微时期，特引陈子 作者简介：潘定武(1967一)，文学博士，黄山学院文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文学。 一142— 文道、文体与时代 昂《寄东方左史虬修竹篇序》和苏轼《潮州韩文公庙碑》之语。《修竹篇序》日： “文章道弊五百年矣!汉魏风骨，晋宋莫传……”《韩公庙碑》言：“文起八代之 衰，而道济天下之溺。”细究之，子昂、东坡所论似都针对“道”而非“文”。子昂直 言“文章道弊”，晋宋莫能继承者乃汉魏之“风骨”、兴寄之传统。同样，东坡将 “文”、“道”对举，显然也是认为八代所衰者在“道”，在文、道分离，而不在“文” 本身。 何谓文、道分离，文“道”衰敝?早在陈子昂之前，隋代李谔即有论日：“魏之 三祖，更尚文词，忽君人之大道，好雕虫之小艺。下之从上，有同影响，竞骋文华， 遂成风俗。江左齐、梁，其弊弥甚，贵贱贤愚，唯务吟咏。遂复遗理存异，寻虚逐 微，竞一韵之奇，争一字之巧。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箱，唯是风云之 状。””’而陈子昂则日：“仆尝暇时观齐、梁问诗，彩丽竞繁，而兴寄都绝。”(《修竹 篇序》)李白则日：“自从建安来，绮丽不足珍。”(《古风》其一)杜甫则日：“窃攀 屈宋宜方驾，恐与齐梁作后尘。”(《戏为六绝句》其五)要之，忽略以至抛弃儒家 教化人伦之大道，流连于个体情怀以至风花雪月，轻视了“质”而偏重于“文”，即 是文、道分离、文“道”衰敝的典型表征。 魏晋南北朝何以成为古人眼中文“道”衰敝的典型时期?自汉末延至魏晋 南北朝，中国历史延续着漫长的动荡、分裂，大一统政权的瓦解崩溃，政治的黑 暗，儒学的衰微，身历其中的士人经历着痛苦的人格裂变与重塑。乱世统治者们 任人不再以德为先，而是唯才是重。士人们由生命忧患到生死哲思再到心灵超 越，人格在儒学式微和玄风炽盛、佛学思想浸润中不自觉发生着嬗变。影响到文 学创作，汉末建安，文人尚满怀慷慨之气，呈现激昂刚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