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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时光雕刻的学费》 89 LITERATURE 20 13.03 被 时 光 雕 刻 的学 费 ◎ 朝彦 （畲族） 1 记 不清是第几次看到这样一个母亲的泪了。在她红红的眼圈 里，有着我无法说出的疼痛。 八月的风 吹过 简陋的片石房，她站在家中唯一硕 果仅存的机 械——打谷机旁边，手里拿着 红包，絮絮地说着感谢，说着她的艰 难。丈夫已经伤残，三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今年也要上大学了。 门前的禾苗正泛青，如此茂盛地昭示了希望。但学费，却是一直难 以启齿的伤。她说：“做得很苦 的时候，也不敢跟 儿子说，怕让他 分了心。” 这天，有幸去完成一件 “雪中送 炭”的善举，我的心中始终满 溢着慈悲的情怀。今日，三千元于我，于企业，或者只是一个带着些 许柔软的数字，但是于一个艰辛的母亲而言，却足以勾勒出无比葱 茏的憧憬。 2 转过身来，我仿佛又看见了站在麦菜岭山岗上朝我挥手，目送 我踏上求学之路的母亲。 那时候，我 身上揣着沉甸甸的学费，第 一次走向远方。母亲将 我身上装钱的口袋缝得紧紧的，叮嘱了一遍又一遍。我沉默地抿着 嘴唇，抬起头来，看见母亲泛红的眼睛。 我认为我是懂她的。从记事起，她和外婆之间言语冲突的画 面连缀起来，可以成为一场 电影，但貌似强势的母亲总是以哭泣收 场。因为六角钱的报考费，学习拔尖的母亲止步于小学毕业，连初 ·散文 · h t tp :/ / w ww .m zw xzz. c o m NATIONAL 9 0 中的升学考试 都没能参加。老师的游说和母亲的眼泪都没能打动 霾般的记忆。我本想绕开，说一 外婆，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得力的帮手。后来村里凡念过初中的女 些光 明和温暖 的往事，但 是那 孩子，全 都招工进了城，母亲的心一次一次被那些喜气洋洋的面庞 对姐妹浮出水面，用肿胀凄凉 刺痛。这种痛，像不断生长的青草一样，绵延了几十年。 的眼神望着我。或者，除了我， 后来，母亲终于认命了。再后来，她有了哥哥和我。她把她 曾 将不再有任何人为她们留下只 经 的挣扎和渴 盼，一点不剩地喂哺进我们 兄妹 的生命里。直到师 言片语。 范的录取通知书打破了整个村庄的宁静；直到我成为全村第一个 同样 是 因为学费，她们 的 农业户 口转城镇户 口的孩子；直到母亲坚持多年的梦想终于变成 故事却是破碎的、崩溃的、黑暗 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