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篇目选择看朱熹楚辞集注注释原则.docVIP

从篇目选择看朱熹《楚辞集注》的注释原则 　　［内容摘要］ 《楚辞集注》在对注释篇目的选择上，体现了朱熹注释《楚辞》的几点原则：一是重视精神和情感内涵及其流露的自然性；二是强调义理的深切阐发及其“有补于世”的价值呈现；三是重视作品在艺术形式上与楚辞的切近。这种取舍原则，是朱熹理学家和文学家双重身份的融合与矛盾在注释活动中的一种反映。 　　［关 键 词］ 《楚辞集注》；篇目选择；注释原则。 　　［作者简介］ 孙光，文学博士，河北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 　　 　　宋代大学者朱熹的《楚辞集注》堪称楚辞学史上的一座里程碑，它全面清理总结了以往的楚辞研究成果并汲其所长，将楚辞研究推向了新的阶段，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著作由《集注》《辩证》《后语》三部分组成，全面系统地反映了朱熹的楚辞观。本文即试图从这三个部分的注释篇目选择上探究朱熹在取舍之中体现出来的注释原则。刍荛之见，以期就正于方家。 　　楚辞注本至宋代，“独东京王逸《章句》与近世洪兴祖《补注》并行于世”①，而洪氏《补注》是因王注而“补”，所以在篇目上与《章句》完全一致。朱子《集注》的注释篇目就是在王逸《楚辞章句》和宋人晁补之辑本的基础上加以损益的结果。朱注篇目和王注最明显的相同之处是二人都注释了屈原的全部作品，显示出对屈原人格思想价值和创作典范地位的深刻认同和高度评价。王逸选择了屈原的全部作品及其弟子后学和汉人部分楚辞体之作，其选择标准，他在《九辩序》和《九思序》中说：屈原作品为“楚词（楚辞）”之祖，因其“怀忠贞之性，而被谗邪，伤君?蔽”而作“以讽谏怀王。明己所言，与天地合度，可履而行也”。不难看出，王逸将“讽谏”定位为屈骚的基本思想内涵。这个儒家诗教首肯的极具社会政治伦理价值的概念，同时反映出王逸以儒家正统思想为指导的注释理念。而朱熹将王逸单独排列的屈原以外的其他作家作品加以增删、合为《续楚辞》三卷，又增加了《楚辞后语》，表面上只是多注了一些篇目。但正是在这种增删、取舍之中，体现出了朱熹极具个人色彩的在注释原则。 　　晁补之所辑的《楚辞》三书今并失传。据晁公武《郡斋读书志》卷四和晁氏自己的《鸡肋集》可约略知其大致内容：首先是对原有《楚辞》注本的篇目编次重新确定，删去了王逸的《九思》，因其“视向以前所作相阔矣，又十七卷非旧录”，重订为十六卷。其次又自编《续楚辞》二十卷、《变离骚》二十卷。“凡词之如骚者已略备矣”。朱熹继承了晁氏的分类名称，明确标明《续离骚》一类，“盖此等文字，一皆出于怨慕，可以步《离骚》之后尘，故取之，非取其为续《离骚》而作也”②。更突出了屈原楚辞创作的开创之功和典范地位，也体现了对楚辞情感内涵的深刻理解。在王注旧有篇目上，朱熹保留了全部先秦时代作品，而对汉人之作大动刀斧，继晁氏删去《九思》后，又删去了东方朔《七谏》、王褒《九怀》、刘向《九叹》三篇，而将其增入的贾谊《?t屈原赋》和《服赋》加以保留。对于晁氏新编部分，朱熹加以增删后编成《楚辞后语》。莫砺锋先生在其《朱熹文学研究》一书中将晁、朱二人所录篇目对照列表，详细明晰，兹不赘述③。朱子自言“精”“严”去取，《四库全书提要》也称其“去取特严”、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评其“去取则严而有意”，这个“精严”执行的“意”就体现在存此去彼的选择之中，提炼归纳之后，即可大致见其取舍原则。 　　 　　一、重视精神和情感内涵及其流露的自然性 　　 　　这是大多数篇章入选与否的主要原因。在《楚辞后语序》中开篇即云： 　　 　　盖屈子者穷而呼天，疾痛而呼父母之词也。故今所欲取而使继之者，必出于幽忧穷蹙、怨慕凄凉之意，乃为得其余韵，而宏衍钜丽之观，欢愉快适之语，宜不得而与焉。至论其等，则又必以无心而冥会者为贵，其或有是，则虽远且贱，犹将汲而进之。一有意于求似，则虽迫真如扬、柳，亦不得已而取之耳④。 　　 　　将屈骚内在情感定位在忠愤悒郁之情的自然宣泄，应该说是深得屈子楚辞精神真谛的。正是由此出发，他说明自己删除王注四篇作品的原因是它们“虽为骚体，然其词气平缓，意不深切，如无所疾痛而强为呻吟者。就其中《谏》、《叹》犹或粗有可观，两王则卑已甚矣。故虽幸附书尾，而人莫之读，今亦不复以累篇帙也”⑤。不是从体裁形式来衡量，而是从情感内涵来考察是否与屈骚有一脉相承的联系。同样按照这个标准，朱熹高度评价贾谊其人其文，认为贾谊是应该“厕于孟子、屈原之列”⑥的，而自己所收录的贾谊之作则最能反映贾谊在精神思想上和屈原的相通之处。 　　《楚辞后语》的篇目选择同样体现了这样的标准。《易水歌》“特以其词之悲壮激烈，非楚而楚，有足观者，于是录之”“羽固楚人”，但《垓下帐中之歌》却是因“其词??慨激烈，有千载不平之余愤”才得以“著之”的。一则曰“非楚而楚”“羽固楚人”，地域已非绝对界限；再则曰“悲壮激烈”“??慨激烈”，情感才是决定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