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图像证史”到“图像即史”——谈中国神话的图像学研究.pdfVIP

　　主持人语：文学与图像的关系研究既是传统学问，也是一门新学问。说它是“传统学问”，在于“诗画关 系”、“语图关系”等方面的论述古已有之、中外有之，尽管当时并没有这一命名；说它是一门“新学问”，在于文 学遭遇到了“图像时代”，许多令人困惑和纠结的新问题需要我们去阐释，这也是它在２１世纪骤然升温的现 实原因。于是，传统论题开始面临全新的语境：一方面，文学与图像的关系研究应当植根于深厚的历史积淀， 而不是停留在情绪判断和价值层面反复打滑；另一方面，这一研究也应面对鲜活的现实，体现人文学术的人文 关怀。只有这样，文学与图像关系研究才能开辟一条新路。这是一条文学理论的新路，也是整个文学研究的 新路。本栏目所刊发的三篇论文，就是从不同的角度对于这一新路的新探索。（赵宪章）  从“图像证史”到“图像即史” ———谈中国神话的图像学研究 王　青 内容提要　长期以来，在神话研究领域，大家秉承的乃是“图像证史”的观念与方法。然而，图像绝不仅 仅是旁证，它本身就是神话的一部分，或者是神话时代最直接的史料。图像乃是可以和文献并行甚至高于文 献的一个神话系统，在这个系统内，运用着不同于文字的视觉语汇和形象思维方式，有着自己的主题内容、表 现手段、象征方法和叙事原则。因此，仅仅是“图像证史”还远远不够，必须建立起“图像即史”的观念，将图像 视为神话最重要的载体。如果一直将图像作为文献的附庸，神话学研究将不可避免地陷入困境。 关 键 词　中国神话　图像学　图像证史　图像即史 　　所谓神话，尽管存在各种各样的争议，至今无 境在于文献记载的匮乏。经过以袁珂为代表的神 法有一个公认的统一的定义，但有一点却是约定 话研究者数十年如一日地不断发掘，古籍文献中 俗成、心照不宣的，那就是它的载体应该是语言或 的神话材料几乎已经穷尽。当今的研究者为了深 者文字。因此，神话历来被归入文学作品这一范 化汉族神话研究，一方面通过从田野调查获得的 畴。口头叙述的汉族原始神话早已失传，只能从 异族、异国神话中寻找旁证，另一方面则从大量的 古典文献中去寻找记录它们的片言只语，因此，研 考古实物尤其是相关图像中寻找新的资源。因 究汉族原始神话也就意味着研究古典文献中的文 此，在神话研究领域，图像都是作为文献记载的旁 字记载。众所周知，中国汉族神话研究最大的困 证而被运用的。也就是说，大家秉承的乃是“图 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国神话的图像学研究”（项目号：１２ＢＺＷ０６２）和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中国神话的 图像学研究”（项目号：１１ＹＪＡ７５１０７２）的阶段性成果。 １７３ ２０１３．１ 像证史”这一观念与方法。即便是这种方法，据 四种可能的方式。第一种是通过语言、歌谣，以口 彼得 ·伯克的看法，在学术界的运用依然是相当 耳相传的方式，形成通常意义上的神话、史诗、传 不充分的，由此而导致一位艺术史家的抱怨，（学 说等。第二种就是通过图像，包括岩画、壁画、雕 ① 术界）乃是“以屈就的态度对待图像” 。尽管如 塑以及其他各种原始的视觉艺术，都可能部分甚 此，不断发现的图像资料也依然大大推进了文本 至全部地含有神话性的意义与情节。第三种是通 神话的研究。我们在本文中想要强调说明的是， 过仪式活动，这是一种综合性的叙述方式，类似现 在神话研究领域，图像绝不仅仅是旁证，它本身就 在的戏剧，包含了肢体动作、语言、文字、音乐、绘 是神话的一部分，或者是神话时代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