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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时期国企“父爱主义”的再认识 ———以单位子女就业政策为中心 田毅鹏　李瑶 内容提要　２０世纪八九十年代，在学界发起的对计划主义的反思批判中，父爱主义一直被视作计划时期 体制僵化和关系主义的最主要表现而备受诟病。但人们却似乎很少对父爱主义产生、发展以及走向制度化的 具体过程展开研究，对其运行所面临的诸多复杂制约因素更是关注不够。以子女就业政策为中心，可以发现 改革开放前的子女接班顶替基本上是作为一种补偿性、照顾性的福利政策提出的，涉及面较窄，社会影响不 大，基本上没有作为一种正式制度出台，是一种“有原则”的父爱主义。７０年代末，为解决文革时期长期积累 的就业重压，国家全面启动子女接班顶替和厂办大集体制度，对解决企业子女就业问题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 用。但企业在执行政策的过程中，往往使用“化大公为小公”的实践策略，使得子女顶替和内招制度弊端丛 生，国家文件及政策原有的制度设计被消解，最终导致短暂膨胀的父爱主义和该制度迅速走向终结。 关 键 词　计划时期　父爱主义　单位子女顶替　特殊主义 基本上还停留在科氏的软约束等命题上，极大地 问题的提出 限制了对计划时期社会主义单位企业运行的理 在２０世纪晚期发起的对计划体制的反思批 解。本文试以建国以来国企单位子女就业政策为 判中，国企单位组织的“父爱主义”往往被视作计 中心，对计划时期国企“父爱主义”的起源、形成 划体制低效率及特殊主义的主要表现，认为正是 及内涵展开拓展性研究，并对其社会影响进行再 这种基于特殊主义的庇护，使得国营企业长期以 评价和再认识。 来并不是面向市场的真正意义上的企业，而是一 １．“父爱主义”概念的提出 个充满了政治背景和家族化色彩的再分配组织。 众所周知，“父爱主义”最初是由匈牙利经济 在此领域最具代表性的研究成果当首推匈牙利经 学家亚诺什 ·科尔内提出的理论命题。科氏将国 济学家亚诺什 ·科尔内在《短缺经济学》一书中 家比作父母，而以微观组织（企业、非营利机构、 对父爱主义的概括。但迄今为止，学界并未对社 家庭）取代子女，以此考察父母与子女之间的经 ① 会主义初期单位组织内父爱主义的发生及其内涵 济关系。 他将父爱主义划分为五种程度：实物给 展开系统研究，从而使得人们对父爱主义的认识 予—被动接受；实物给予—主动表达愿望；货币津 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当代中国单位制度形成及变迁研究”（项目号：１１＆ＺＤ１４７）、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社会管理体 制改革创新的模式选择与推进路径研究”（项目号：１０Ａ２Ｄ００２）的阶段性成果。 ８７ ２０１４．３ 贴；自立—有助；自立—无助。父爱主义的程度越 十岁者，发给成年人的半数，十岁以上者，按成年人 ④ 高，国家在企业遭受困难时的卷入程度就越高。 待遇发给之” 。这主要是因为，民主革命时期，在 “国家通过一系列指令性计划安排企业的经营活 革命斗争和战时军事共产主义的背景下，包括妻 动，企业所需生产资料由国家无偿拨给，其产品由 子、子女在内的家属从来就是作为革命队伍中的一 国家统购包销，由此产生了企业对国家的依赖。 部分而存在的。故子女享受一定的福利保障，甚至 人们把国家袒护企业和企业依赖国家这种经济现 继承父母的工作，都具有天然的合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