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主银行制度的兴衰.docx

? ? ? ? ? 日本主银行制度的兴衰 ? ? ? ? ? ? ? ? ? ? ? ? ? ? ? ? ? ? 1995年5月10日，全国人大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商业银行法》。根据该法，中国准备在广大企业中实行基本银行账户制。从参与制定这项法律的朋友们那里了解到：这项制度的蓝本是日本的主银行制，我国立法的主旨，也就是要复制日本的这套制度。毫无疑问，这是一项影响深远的制度变化。 恰好，这一年秋天，我获得了日本一桥大学的邀请，赴那里进行为期2周的学术访问。虽然那次研究访问的主题是日本的土地泡沫及货币政策的应对问题，但我还是抓住机会，就便、就近向日本的专家们请教了其他问题——主银行制度就是我希望请教的问题之一。感谢一桥大学的有关部门，感谢在一桥大学和庆应大学留学的中国留学生们，他们不仅约请了对主银行制最有研究的几位日本教授，为我详细讲解了这项制度产生、发展、演变和衰落的历史，而且约请了日本中央银行和日本银行协会的有关官员，为我详细分析了主银行制的法律背景及其实施情况。这篇文章就是那次访问研究的成果。本文发表于1996年的《金融研究》。 深入研究就会发现：从学术上说，主银行制度涉及的理论并不复杂，也不深奥；从实践上看，这项制度只是一种基于某一特殊背景、为解决某一特定问题做出的临时性制度安排，自然地，时过境迁，它也就会被逐渐淡化，终至取消。于是，这项研究的政策含义便十分清楚了，正如文中所说：“在我国的具体条件下，是否要实行以及如何实行主银行制度，并非没有进一步讨论的必要性。” 现在来看，在如今的中国，基本银行账户制大约是实行了，但肯定没有像这项制度倡导者们所设想的那样，再进一步向“主银行制”方向发展。 在中国波澜壮阔的金融改革历史中，欲实行主银行制而未果，肯定不算什么大事件。本书所以辑录这篇短文，主要原因在于：作为一个基本有了结论的完整故事，它十分清楚地折射出中国金融改革的特点、优势和缺陷。 对企业实行主要往来银行制（简称主银行制），曾经是日本银行制度和企业融资制度的一大特色。多数研究者认为，主银行制对于战后日本经济的高速增长，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保证作用。有些研究进一步指出：主银行制度的施行，不仅使得日本政府的产业政策得到了银行资金的强大支持，而且，对于银行监督企业有效地使用资金，防止出现不良债权，提高资金使用效率，也发挥了不可磨灭的重要作用。 新近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商业银行法》第4章第48条规定：“企事业单位可以自主选择一家银行的营业所开立一个办理日常转账结算和现金收付的基本账户，不得开立两个以上的基本账户。”这个规定，与日本的主银行制度有暗合之处。事实上，我们在起草这一条款时，或明或暗地是以日本的主银行制为蓝本的。鉴于此，研究日本的主银行制，特别是研究这一制度产生的背景、社会条件，以及其目前的发展变化，对于我国商业银行制度的改革以及金融体系的改革，显然十分必要。 一 日本主银行制度的历史可追溯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那时，为了支持军国主义的发展，政府强制要求银行与企业建立密切的关系。但是，战前日本企业的运营资金，特别是用于设备投资的长期资金，主要通过募股和发行债券来筹集，而不是来自银行贷款。据统计，当时，日本企业的自有资金占其整个资金的比例为60%左右（在战后头10年中，这一比例下降到35%）；在外源资金中，银行贷款也只占50%左右。换言之，战前日本企业的资金，只有20%左右是来自银行的。因此，尽管政府进行了很大的努力，除了那些财阀拥有的银行和企业之外，大多数银行和企业之间的关系依然是比较松散的。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日本的企业大部分处于破产或半破产的境地。银行资金也极为短缺，并因企业债务的拖累，存在大量的不良债权。银行和企业共同面临的最紧迫也是最棘手的问题之一，就是处理这些由战争造成的不良债权。经过多方面讨论，取得比较一致意见的处理方案是，银行和企业都建立“新”、“旧”两笔账，即各自都把自己资产中的不良部分和健康部分区别开来，并依据不同的原则来处理。“旧”账即银行的不良债权（其对应概念是企业的不良债务），留待协商处理；“新”账记录的是新开始的业务，原则上不与“旧”账相关联。具体的工作过程是，企业首先确定在自己的资产中，到底有多少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然后，银行再据之确定在自己的资产中，到底有多少属于已经不可能收回的不良债权。账目算清楚之后，在政府的指导和协调下，企业和银行对应调整账目，将企业的不良债务（对银行来说即不良债权）作为“旧”账确定下来。在此基础上，企业和银行都按照“新”账的框架，开始正常的新的经营过程。在这新的经营过程中，银行一般不会以企业拥有大量不良债务为由，而拒绝提供新的贷款。 “旧”账的处理显然是问题的核心。当然，企业可变卖一部分财产来抵偿银行贷款。但是，由于战争的破坏，必然有相当部分的债务是抵偿不了的。这种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