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高本《红楼梦》使用骈体文的原因探析.docxVIP

程高本《红楼梦》使用骈体文的原因探析 《红楼梦》前80个版本的文章都是短文章。例如，贾政治上元春启、赵玉洁的诗歌帖、庄子的《西山伯》和张太医诊断秦可卿脉案。这些文章经常散在一起。又如《好了歌注》《警幻仙姑赋》《芙蓉女儿诔》以及有关黛玉、宝玉、王熙凤等人, 会芳园景的赞文等, 则以骈体为主, 间以散行文句。骈文在句式上多以四字句和六字句为主。《文心雕龙·章句》:“四字密而不促, 六字格而非缓;或变之以三五, 盖应机之权节也。” 参照诸版本《红楼梦》文章的异文情况发现, 各版本的修订者尤其是程甲、程乙本的修订者程伟元、高鹗, 有自觉追求四六的倾向, 集中表现在对《警幻仙姑赋》《招宝玉结诗社帖》二文的修订上。本文主要从这两篇文章入手, 从四六言句式、对偶等角度切入, 着重探讨程伟元、高鹗对四六的追求。 一 “耀”“”“鸭绿设置”,武帝朝“a”的结论,云 第五回宝玉入太虚幻境, 小说以赋渲染警幻仙姑的美貌。此处有脂砚斋批语:“按此书凡例, 本无赞赋闲文。前有宝玉二词, 今复见此一赋。何也?盖此二人乃通部大纲, 不得不用此套。前词却是作者别有深意, 故见其妙。此赋则不见长, 然亦不可无者也。” (甲戌本, 第五回) 方離柳塢, 乍出桃房。但行處, 鳥驚庭樹;將到時, 影度回廊。 (仙) 袂乍飄兮, 聞麝蘭之馥郁;荷衣欲動兮, 听环佩之鏗鏘。靨笑春桃兮, 雲堆翠髻;唇綻櫻顆兮, 榴齒含香。纖腰之楚=兮 出沒花間兮, 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 若飛若揚。蛾眉频笑兮, 將言而未語;蓮步乍移兮, 待止而欲行。羨彼之良質兮, 氷清玉潤, 慕彼之華服兮, 熌灼文章。愛彼之貌容兮, 香培玉琢;美彼之態度 (兮) , 鳳翥龍翔。 其素若何?春梅綻雪;其潔若何?秋籣被霜。其靜 (若) 何?松生空谷;其豔若何?霞映池塘。其文若何?龍遊曲沿;其神若何?月射寒江。应慚西子, 寔愧王嬙。奇矣哉!生于孰地, 來自何方?信矣乎!4) 池不二, 紫府無雙。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庚辰本) 此赋辞语精雅, 句法骈整。文章多以四言、六言为主, 间以三言、五言。音节上轻重协调, 除个别句之外 (文中加黑字) , 各句皆平仄间出。又讲究用韵, 通篇押下平阳韵 (唯江、双押上平江韵) 。文气畅通, 一气呵成。作者用心, 可见一斑。 作者虽不拘于四六严格规定, 行文自如, 程伟元、高鹗却对骈文的对仗、四六言句式要求更加严格, 且看下文。 例1:纖腰之楚=兮, 回風舞雪;珠翠之輝=兮, 滿額鵝黃。 此句在程甲、程乙本作:“盻纖腰之楚楚兮, 風回雪舞;耀珠翠之輝煌兮 (程乙本‘辉煌’作‘的的’) , 鸭绿鹅黄。”另外, “回風舞雪”, 杨藏本作“若回風舞雪”。除以上所列异文, 他本皆同庚辰本。当以庚辰本为是 上文典出曹植《洛神赋》:“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 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戴金翠之首饰, 缀明珠以耀躯。” 既然如此, 那么程伟元、高鹗对其加以修订的意图何在? 首先, 看“盻”字与“耀”字。盻, 亦为看。耀, 可解释为耀眼, 闪耀, 常用来形容女性所佩戴的珠宝首饰, 如汉傅毅《舞赋》:“珠翠的皪而炤燿兮, 华袿飞髾而杂纤罗。” 从句意看, “盻”“耀”二字可通, 却不免画蛇添足。然而, 从句式上讲, 因“盻”与“耀”二字的增加, 使其成为标准的六四言句式, “盻纖腰之楚楚兮, 風回雪舞;耀珠翠之輝煌兮 (程乙本‘辉煌’作‘的的’) , 鸭绿鹅黄。”这应是程高修订的目的。 再看程高对“辉辉”“回風舞雪”以及“滿額鵝黃”等词的修订。 “回风”与“回雪” (“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等都是固定搭配, “風回雪舞”虽不常见, 其意尚可与“回风舞雪”相类。“鸭绿鹅黄”语意却与“滿額鵝黃”大相径庭。“鹅黄”“鸭绿”二词常一起用, 如元王和卿《中吕宫·阳春曲》:“柳梢淡淡鹅黄染, 波面澄澄鸭绿添。” 程伟元、高鹗对“回風舞雪”与“滿額鵝黃”等词的改动, 应是考虑到对偶的因素。原文对仗还算工整, 然而从语言形式上看, 较“回風舞雪”“滿額鵝黃”而言, “風回雪舞”与“鸭绿鹅黄”在构词上更为对称, 俱为“ (名词+修饰语) + (名词+修饰语) ”的结构。 除此之外, 从对“辉辉”一词的修订也能看出程、高对骈偶的追求。“辉辉”在程甲本作“辉煌”, 在程乙本作“的的”。辉辉, 指光耀貌, 如唐杜甫《不寐》诗:“翳翳月沉雾, 辉辉星近楼。” 例2:羨彼之良質兮, 氷清玉潤, 慕彼之華服兮, 熌灼文章。愛彼之貌容兮, 香培玉琢;美彼之態度兮, 鳳翥龍翔。 “羨彼”“慕彼”“愛彼”与“美彼”中的“彼”字在程乙本皆作“美人”。“美彼”之“美”字在程乙本作“比”, 在舒序本作“羡”。“氷”, 戚序本作“水”。“熌灼”, 戚序、程甲、程乙本俱作“閃爍”。“琢”, 甲辰本作“篆” (处于篆、箓二字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