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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汉语标准语基础方言的转移 1. 标准语的超方言性及崇拜性 “方言之人与语言的异质性”自古以来就存在。汉民族在权威方言的基础上形成了民族共同语,又称“雅言”或标准语。《荀子·荣辱》有云:“越人安越,楚人安楚,君子安雅。”可见标准语具有超方言性与崇高性。 标准语并非单一直线型地发展。历史上随着政治、文化中心的变迁,标准语的基础方言几经转移,如图1所示(参看 基础方言作为标准语的“正音标准”,其转移对语音演变产生影响,学界已有关注。近代汉语的相关研究尤其注意中原官话、南方官话、北系官话的地位变化对标准语的影响,对看似杂乱的音变结果从权威方言影响的角度作出解释(如 中古时期标准语系统发生了“支韵入佳”“佳韵入麻” 2. 长安音,南染越” 一般认为中古音应划分为两个阶段:齐梁陈隋至初唐为中古前期,中唐至五代为中古后期,盛唐是过渡期(参看 四世纪初,晋室南渡,定都建业。《抱朴子·讥惑篇》:“洎乎永嘉乱起,人士南流,则东晋南朝之士族阶级,无分侨旧,悉用北音。”同时,洛阳旧音与吴地方音接触,“南染吴越”( 隋唐定都长安,但洛阳音仍长期保持其优势地位。唐代李涪《刊误》云:“凡中华音切,莫过东都,盖居天下之中,禀气特正。” 盛唐以后,长安音逐渐取得优势地位。与唐初反映洛阳雅音的玄奘译音相比,不空译音呈现出以鼻音对译同部位口塞音等西北特色( 以中唐为界,标准语基础方言由洛阳(及金陵)转移至长安,标准语由受洛阳与金陵雅音共同影响转变为以长安音为正,因此梳理中古语音演变,在把握时代更替的同时还应注意地域变迁。据此,我们从时代及地域两个维度选取以下6类中古音韵材料,作为本文讨论音变的基础。 1 陆法说 由于《切韵》反映出严整的系统性,对《切韵》的性质我们采取“雅音”说,认为《切韵》是代表齐梁陈隋时期以洛阳音为基础的标准音系统( 2 陆德明的经典翻译以下简称翻译 《释文》成书比《切韵》约早十几年,整体音系与《切韵》相近。 3 玄应所有经的声音正义以下简称玄应音义 唐初《玄应音义》的音注从邪、船禅有别,音系及反切结构与《切韵》接近,是“长安士大夫所操的洛阳旧音”( 4 中古后期以长安音为基础的北方标准音 中唐《慧琳音义》标明其音注为“秦音”,代表中古后期以长安音为基础的北方标准音。与《切韵》相比,发生了轻重唇分化、重韵合并、浊上归去等新变化( 5 西北方音的特点 后晋《可洪音义》反映五代以长安音为基础的标准音系统,同时兼具“照系二三等混用、知照混用、精章互切、鼻音与塞音注音参差”的西北方音特点( 6 日本汉字音 主要以日语吴音、日语汉音、古汉越语、汉越语四种为主。日语吴音的主层是六朝时期由南方传入日本的汉字音,反映中古前期的南方标准音;日语汉音是唐朝由北方传入的汉字音,反映中古后期以长安音为基础的北方标准音( 以上6种材料兼具时代与地域两方面信息,现以表1汇总如下。除此之外,本文还参考同时期的诗歌押韵及梵汉对音等材料。 3. 参与音变的支韵字所存佳韵异读 中古“支韵入佳”音变甚少为人论及。一方面是因参与音变的字数不多,更主要的原因是参与音变的支韵字在《广韵》中多存佳韵异读,因此尽管后代文献只存佳韵一读,也常被视为多音字读音的不完全记载,而忽视了背后发生的音变。“支韵入佳”音变与支-佳异读关系密切,因此,我们从异读入手考察音变的性质及过程,进而探讨音变中断的原因。 3.1 支-佳异读与南北音节 《广韵》有支-佳同义异读共20对,如表2所示。除“ 指出,中古庄组声母三等字失去三等-j-介音变为洪音的转变,在《广韵》中已有所反映,支-佳异读是“庄三化二”词汇扩散的一个体现。但如表2所示,支-佳异读并不限于庄组声母,唇牙喉舌齿各部位声母均有分布。因此我们并不赞同支-佳异读是“庄三化二”扩散中的异读现象的观点。 我们认为支-佳异读反映了中古支韵字的南北读音差异:北方读支韵ri?,南方读佳韵r? 其一,《广韵》与《释文》的注音比较显示了北支-南佳的地域读音差异。 《广韵》代表《切韵》反映北方标准语系统,《释文》反映南方标准语系统。由表3可见,《广韵》的支-佳异读字若为《释文》所收,均以佳韵为首音,说明南方标准语是以佳韵为正。更直接的证据是,“屣、纚、縰”等字《释文》以佳韵为正,《广韵》却只读支韵。《广韵》与《释文》的比较呈现出北方读支韵,南方读佳韵的地域区别 其二,《玄应音义》提供了北支-南佳的地域文献记载。《玄应音义》卷14“中晒”: 《方言》:“晒,暴也,干物也。”郭璞音 玄应明确指出“晒”字支韵一读为北音,佳韵一读为南音。 其三,古汉越语与汉越语的读音区别也显示出北支-南佳的地域读音差异。 据 据上三类证据,我们认为支-佳异读是方言异读:支韵一读来自北方,佳韵一读来自南方。 《切韵》的支-佳方言异读同存于一个共时音系,而非韵书作者罗列方音。诗文中可见“涯”等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