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场格局与《登记》.docxVIP

书场格局与《登记》 自20世纪40年代以来，赵树李一直是文学批评家的演讲对象。在长达60余年的赵树理研究中, 无论是褒是贬, 大多数研究者所关注的都只是赵树理作品的政治意义, 而对赵树理作品的艺术价值的构成机制相对比较忽视。这就造成了赵树理研究中的巨大盲点。事实上, 赵树理不但关注文学的政治意义和价值, 而且在艺术上也进行了孜孜不倦的探索。对中国传统白话小说“拟书场格局”的继承和超越, 就是他对于小说叙事方式的一大贡献。本文试图以《登记》为例, 分析赵树理小说在继承中国传统白话小说的基础上, 在小说叙事方式上的创新及其艺术价值。 一、 拓展的是,指的是说的使用,让描述故事的一般并在做 中国古典白话小说起源于“话本”, 这是随着民间“说话”技艺发展起来的一种文学形式。从敦煌发现的资料看, 唐代已有话本, 但到宋元才渐趋成熟。“话本”作为“说话”人的底本, 必须适应“书场说话”的需要, 并由此形成了不同于西方小说的、独特的叙述方式, 这种叙述方式我们姑且称之为“书场格局”。概括起来说, 这种格局主要有如下特色: (1) 采取叙述者显身不介入的全知视角, 并召唤接受者进行对话和交流。叙述者直接在幕前活动, 不介入故事情节, 是故事的局外人, 但却无所不知, 故事的每一个细节都由显身的叙述者一一道来, 并不断与接受者对话。常用的模式是叙述者自称“在下”、“说话的”, 称接受者为“看官”, 以“看官听说”、“看官你道”、“说话的, 我且问你”等作为发端, 以引起接受者的兴趣和注意。 (2) 故事情节大多比较完整, 由开端、发展、高潮、结局四个环节构成, 有的还有序幕和尾声。 (3) 有时由于故事太长, 或者为了便于在“说话”的中间多次向听众收费, “说话”人常常要将故事分成几段, 每一段都有一个小高潮, 并选择故事引人入胜处突然中止, 以吸引听众主动交费、继续听下去, 或以后再来听讲。适应这种需要, 故事每一段的开头和结尾也都有叙述标记:开头以“话说”、“却说”、“且说”为标记, 结尾以“且听下回分解”作结。这是后来章回小说分回的起源。 (4) 说话人为延迟正文开讲时间, 等候听众, 并稳定早到听众的情绪, 汲取“变文”里“押座文”的经验, 常常在正文之前吟诵几首诗词或讲一两个小故事, 叫做“入话”。 (5) 与“入话”相对应, 在小说结尾通常都有“煞尾”, 一般是对本文做总结的诗、词或曲, 有时是对句。在“煞尾”前往往有标志性的叙述句, 如:“诗曰”、“诗云”、“有诗为证”、“后人评论得好”等等。 (6) 说话人为渲染故事场景、刻画人物风貌, 或对相关人物、事件进行阶段性的总结和评价, 往往在话本中穿插骈文或诗词。这种穿插称为“诗赞”, 通常也有其叙述标记:其中描述性的常以“但见”为标记, 总结性的常以“正是”做标记。 宋元话本的这些特点直接影响了明代的拟话本和明清章回小说。拟话本是明代文人模拟话本创作的小说, 较多地保留了话本的特点。但因其并非为书场说话之用, 而主要供案头阅读, 其叙述方式仅是对“书场格局”的模拟, 因而本文称之为“拟书场格局”。明清章回小说是由宋元“讲史话本”发展起来的。“讲史话本”说的是历代兴亡和战争的故事, 一般故事较长, 需要连续讲若干次, 每讲一次, 就相当于章回小说中的一回。在每次讲说之前, 要用题目向听众揭示主要内容, 这就是章回小说回目的起源。章回小说已经是比较成熟的案头阅读作品, 但也和拟话本一样保留了比较鲜明的“拟书场格局”, 即使是诗化风格比较明显的《红楼梦》也不例外。例如《红楼梦》第一回中就这样说:“列位看官, 你道此书从何而来?说起根由, 虽近荒唐, 细按则深有趣味。待在下将来历注明, 方使阅者了然不惑。”1这显然是叙述者显身不介入的全知视角。 像拟话本和章回小说这样的案头阅读作品, 为什么要采用“拟书场格局”呢?这一方面是因为拟话本和章回小说脱胎于话本, 话本的一些特点多少会保存下来;但更重要的是, 拟话本和章回小说作者对“书场格局”刻意模拟。这种模拟“书场说话”的叙述方式至少有三大好处: (1) 适应了广大市民群众长期以来形成的审美习惯, 便于为更多的读者所接受; (2) 有助于营造艺术幻觉; (3) 强化了叙述者的身份, 便于叙述的展开。因此, 在长达7个世纪的发展历程中, 中国古典白话小说始终保持了由“书场格局”发展而来的“拟书场格局”。 二、 故事情节的完整性 “拟书场格局”的继承 作为一个不愿攀爬“文坛”、只愿俯身“文摊”的作家, 赵树理一直把“老百姓喜欢看”作为自己的创作追求。他说:“我写的东西, 大部分是想写给农村中的识字人读, 并且想通过他们介绍给不识字的人听的”。2而他在与农民群众的长期深入的接触中发现, “五四”以来洋味十足的新文学在农村并没有产生多大影响, 广大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