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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卷第1期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4年1月

Vol.63No.1JournalofCentralChinaNormalUniversity(HumanitiesandSocialSciences)Jan.2024

人工智能哲学视域中“人的本质”观念变革

王世鹏

（华中师范大学心灵与认知研究中心，湖北武汉430079）

摘要对“人的本质”的认识总是被置入“人与他者”的关系中进行考量。他者作为一个变

量，构成了对“人的本质”的认知参照。当前，人工智能作为新的他者出现，促使人的本质的理解

方式在方法论层面发生变革。但是，人工智能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他者，而是有可能充当人的本质

的最佳认知参照。人工智能与人本身具有内在本质关联，而不只是人的心智的放大和延伸；同

时，人工智能又是人所能创制的最复杂的造物，在特定意义上能够作为人的完成形态。因此，以

人工智能为参照，对人的本质的认识可以实现从“人体解剖”到“人工智能体解剖”的方法论变革。

这种变革并不否认在人与动物的对照中获得对人的本质规定性的理解，但它更强调应该在重新

界定人与动物关系的基础上，把个人作为自然界中的一个独特种类即人类动物进而将之与人工

智能相对照。这种对照表明，我是一个人，个人在根本上是人类动物，而人类动物与人工智能及

其他动物的本质差异就在于，人类动物不但能够理解意义，而且能够为本无意义的宇宙赋予意

义。质言之，人是宇宙中已知的唯一赋义者。

关键词人的本质；人工智能；观念变革；他者

D0I:10.19992/ki.1000-2456.2024.01.006

基金项目华中师范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种子基金培育专项“人文信息学与数字人文研究”

（CCNU23ZZ008）；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人格同一性理论最新发展研究”（18BZX113）

我们对人的本质的认识正在发生一场重要变革。这场变革的一个突出表现就是以“人的本质”作为核

心议题的人学、人格同一性研究与人工智能哲学研究逐渐呈现合流趋势。对“人的本质”的认识总是被置

人“人与他者”的关系中进行考量。他者作为一个变量，构成了我们对“人的本质”的认知参照。我们总是

在与他者的对照中获得对人的本质规定性的理解。在“人的本质”的认识史上，超自然对象、动物、机器、社

会和符号等都曾作为重要参照推动和深化了人对自身的认识。人认识自身的过程，就是参照的不断发现

和变革过程。人工智能作为新的他者出现，促使人的本质的理解方式在方法论层面发生变革。在对人

的本质的探求中，关于“人是什么”的追问，被关于“我是什么”的追问所取代。我们是个人，但我们在根本

上是人类动物。人类动物与人工智能的对照，将推进我们关于“人的本质”的观念变革。

一、“人的本质”认知参照中的他者

关于人的本质的研究，最根本的问题就是要回答“人是什么”“人在本质上是什么”或“人在根本上是什

么”之类的问题。对这些问题的回答总是需要设置一个参照，即我们必须将人置人与他者的关系当中，通

过追问人与他者相对照时所展现出的人的本质特性来回答人是什么。以这样的方式来研究人的本质问

题，肇始于亚里士多德。亚里士多德通过对植物、动物和人类三者灵魂等级和功能的考察，给出了“人是理

性动物”的回答。亚里士多德把有生命的实体分为三类：植物、动物和人。与此相应，灵魂也分为三类：植

①参见王世鹏：《人工智能可能性的“双重参照”》《江汉论坛》2022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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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灵魂、动物灵魂和人类灵魂。三者各有其功能。植物灵魂的功能是消化繁殖，动物灵魂的功能除了植物

灵魂所具有的功能之外还包括感觉、欲望和自行移动，人类灵魂的功能除了植物和动物灵魂的功能之外还

包括理性思维这样特殊的功能。因此人类的灵魂又称作理性的灵魂。植物灵魂、动物灵魂和人类灵魂在

逻辑上按照属和种的顺序依次排列。所以，亚里士多德能够按照属加种差下定义的方法，把人规定为有理

性的动物。亚里士多德对人的本质的这种界定，实质上就是把人置人与植物和动物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