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和老狼的故事.docx

小狼和老狼的故事

舔一下，命给你

老狼临死前告诉我：「每舔一次月亮石，就能回到过去改变一个错误。」

我试了——第一次他为我挡下猎枪；

第二次他教我咬断兽夹；

第三次他说「别救我了」...

直到石头碎裂那晚，他用最后的力气叼来新的小狼崽：「现在轮到你当老狼了。」

林子里最后一点光也被吸走了，浓稠的黑暗漫上来，带着深秋砭骨的凉意。风穿过光秃秃的枝桠，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哭。我蜷在老狼身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肚腹间微弱的起伏正在一点点变缓、变轻。他的毛皮，曾经那么厚实油亮，能弹开最冷的雨夹雪，如今却干枯黯淡，松垮垮地搭在嶙峋的骨架上，摸上去只剩一把硌手的骨头。

空气里那股铁锈似的血腥气更浓了，源头是他腰侧那道致命的伤口，糊着些捣烂的草药，墨绿衬着暗红，看起来一塌糊涂。我知道，这没什么用了。

“灰耳。”老狼的声音又哑又涩，气音微弱，我得把耳朵紧紧贴在他吻部才能听清。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算是回答。鼻子酸得厉害，眼前一片模糊。

他费力地动了动脑袋，那双曾经绿得像鬼火，能让兔子吓僵、野猪心寒的眼睛，此刻浑浊不堪，蒙着一层死亡的灰翳。“别哭……崽子……”他喘了口气，胸腔里传来破风箱般的杂音，“听着……”

他用鼻尖，那冰凉干糙的鼻尖，轻轻碰了碰我一直攥紧的前爪。我松开爪子，里面是一块石头，婴儿拳头大，形状并不规则，颜色是种沉郁的灰白，表面异常光滑，像是被反反复复反复复摩挲、舔舐过无数次。奇异的很，握着它，竟有种温润的暖意，一丝极细微的麻痒从爪垫直往心里钻。

“这是……月亮石。”老狼每一个字都吐得很艰难，呼吸断续，“含着它……对着满月……心里想着……就能回去……一次……只能改一个错……”

回去？改错？我懵懂地看着他，不太明白。是像做梦一样吗？回到昨天，回到前天？

他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想带上点以往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责备，但最终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记住……机会不多……石头……会碎……”

他猛地咳嗽起来，身体剧烈颤抖，伤口又有暗红的血渗出。我慌了神，徒劳地想用舌头去堵，腥甜的味道弥漫开来。

咳声渐渐平息下去，他的气息也更弱了，几乎感觉不到。“第一次……”他闭着眼，声音低得像是梦呓，“……是为我……”

话音断了。搭在我爪子上的那只前爪，无力地滑落下去。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住了我。我推他，舔他的脸，发出凄厉的哀嚎。可他一动不动，身体在我怀里一点点变冷。那个会骂我笨，会教我认猎物踪迹，会在风雪夜里把我护在肚子底下的老狼，没了。

林子静得可怕得可怕。只有风声，还有我自己压抑不住的抽泣。

我不知道愣了多久，直到一抹清冷的银辉，透过稀疏的枝桠，洒了下来，正好落在我握着的石头上。满月。像个冰冷的银盘，悬在天上，无声地看着这一切。

脑子里一团乱麻。老狼的话，回响起来。

回去？改变错误？

错误……太多的错误了。如果我能更警惕一些，如果我没有冒失地闯进那片陌生的山谷，如果我们没有踩中那个该死的……

念头定格在那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和老狼猛地将我撞开时，那决绝的眼神。

含着它。对着满月。

我几乎是本能地把那块温热的月亮石塞进了嘴里，压在舌下，然后仰起头，死死盯住那轮冰冷圆满的月亮。心里疯狂地想着：回去！回到那时候！回到那声巨响之前！我不要他推开我！不要！

一股强大的撕扯力毫无预兆地从身体内部爆发，仿佛灵魂被灵魂被硬生生拽出躯壳，扔进了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眼前不再是寂静的树林，而是无数破碎的光影飞速掠过，尖锐的呼啸声灌满了耳朵。恶心，眩晕。

一切戛然而止。

刺眼的阳光晃阳光晃得我睁不开眼。鼻腔里是青草、泥土，还有……熟悉的老狼的气息。脚下是坚实的、微微发烫的土地。不远处，溪水潺潺流淌。

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还没等我狂喜的心跳平复，身边就响起了老狼低沉警惕的嗓音：“不对劲，有股子铁锈和硝烟味儿……灰耳，跟紧我！”

是那个时候！我们刚刚接近山谷入口！

我猛地转头，看到老狼耸动着鼻翼，耳朵警觉地转动着，身体微微压低，挡在我的侧前方。就是下一刻，他会闻到更确切的味道，然后命令我原地等待，自己进去探查，接着就是——

几乎没有思考，我像支离弦的箭，猛地从他身后窜了出去，冲向谷口那片茂密的灌木丛。我要去看看，到底有没有危险！如果有，我就引开它！

“灰耳！回来！”老狼的怒吼在身后炸开，带着惊怒。

我不管不顾，四肢狂奔，心脏擂鼓般敲打着胸腔。冲进灌木丛的刹那，眼角余光瞥见了远处一棵大树后，一道模糊的人影，还有一根伸出来的、黑乎乎的金属管。

来了！

我扭身就想向侧面跑。

砰——！

巨大的响声震得地面都在颤。与此同时，一个沉重温暖的身躯从侧面狠狠地将我扑倒在地，裹挟着巨大的力量。我被压得喘不过气，脸颊贴着粗糙的地面。

“唔……”压在身上的躯体猛地一震，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浓郁的血腥味，比之前闻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新鲜，都要刺鼻，瞬间弥漫开来。

我僵硬地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