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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聪明与大智慧

偷来的状元

村里祭祀河神的千年玉璧突然失踪，

自负聪慧的书生嘲笑村民愚昧，

当众表演“神迹”用荧光粉使河面发光冒充河神显灵，

骗得富商重金酬谢；

三天后山洪暴发，因无人相信预警而死伤惨重，

书生打开酬谢箱子才发现里面装的不是金银，而是那块被富商偷走的真玉璧。

六月十五，月亮圆得像个银盘子，清辉泼洒下来，把李家坳照得半明半暗。村东头的老槐树下，黑压压聚满了人，却静得出奇，连狗都不吠一声。空气又湿又重，裹着河岸那边飘来的泥腥气和水汽，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胸口。

李长根站在人群最前头，花白的胡子微微发颤，手里紧握着一柄陈旧的三股猎叉，目光死死盯住前方——那儿，青石垒砌的祭台上，本该供奉着“漱玉”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

“搜！再给我再给我里里外外地搜！”他嗓子哑得厉害，像破锣。

几个年轻后生提着气死风灯，又把祭台周遭的草丛、石缝篦头发似的篦了一遍，除了惊起几只夏虫，一无所获。灯光晃过每个人的脸，都是同一种失了魂的惨白。

“长根叔……河滩、后山、祠堂……都找遍了……”一个后生喘着粗气回报气回报，声音越来越低。

人群中终于有人憋不住，不住，带着哭腔喊了出来：“没了‘漱玉’，河神爷要降罪的啊！”

这话像投入死水里的石头，激起一片压抑的啜泣和骚动。“漱玉”，那块据说是千年前禹王治水时留下的青色玉璧，鸡蛋大小，温润生光，一直是李家坳祭祀坳祭祀河神、祈求风调雨顺的唯一信物。如今，就在祭河神的前三天，不见了。

“慌什么！”李长根猛地一顿猎叉，铁叉头砸在青石上，溅起几点火星，“祖宗传了一千年的东西，还能飞了不成？！”

可这呵斥底气不足。他自己心里也跟这夜色一样，凉了半截。一千年来，“漱玉”从未”从未离开过这祭台，它护佑着李家坳躲过多少次洪水泛滥，老辈人嘴里说得有鼻子有眼。丢了它，就像抽走了全村人的主心骨。

就在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轻笑从人群外围传来。那笑声不高，带着点懒洋洋的讥诮意味，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槐树投下的浓重阴影里，斜倚着一个着一个青衫身影。是陈望。村里唯一的“秀才”，也是唯一的外姓人。几年前搬来此地，说是厌烦城里喧嚣，来图个清净读书。他此刻手里慢悠悠摇着一把折扇，尽管并没什么风。月光照亮他半边脸，眉眼疏朗，嘴角那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他看起来与周围惊恐的村民们格格不入。

“长根老伯，”陈望收了折扇，缓步走上前，鞋底踩在沙土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一块顽石而已石而已，丢了便丢了，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搅得四邻不安？”

李长根眉头拧成了疙瘩，还没开口，旁边，旁边一个性急的汉子已吼了起来：“陈望！你放什么酸屁！那是河神信物！”

陈望也不恼，反而笑意更深了些，目光扫过一张张惶惑的脸：“哦？河神？诸位谁亲眼见过河神驾临，享用祭品？不过是些乡野传说，口耳相传，以讹传讹罢了。”他顿了顿，语气愈发轻慢，“所谓神迹，多半是无知者解释不了自然现象，牵强附会出来的。就比如这玉璧，或许只是块质地好些的石头，年深日久，被你们奉若神明若神明。如今不知所踪，或许是件好事，破除迷信，正本清源嘛。”

“你胡说！”“读了几天书，就敢诋毁河神！”村民们群情激愤，几乎要围上来。

李长根伸手拦住众人，浑浊的眼睛盯着陈望：“陈先生，‘漱玉’庇佑李家坳千年，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事实！没有它，万一山洪……”

“山洪？”陈望嗤笑一声，打断了他，“山洪乃地动雨水所致，与该不该丢一块石头有何干系？老伯，诸位乡亲，”他提高嗓音，环视四周，“与其在此徒劳搜寻一件死物，惶惶不可终日，不如多疏通沟渠，加固堤坝。人，终究要靠自己。”

他说得振振有词，引经据典，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天道远，人道迩”。村民们大多听不懂，只觉得他那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扎眼得很。有几个读过几天蒙学的年轻人，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但更多人是愤怒和不被理解的委屈。

争吵声中，谁也没留意到，村中那座最气派的青砖大宅二楼，一扇窗户悄悄隙开一道缝。富商李百万肥胖的脸挤在缝隙间，眯着眼看着底下乱糟糟的人群，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他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坠下的一枚崭新的羊脂玉佩，触手温凉。

最终，搜索无果的人群在李长根的驱赶下，怀着一肚子忐忑和怨气，各自散回家去。夜空下，只余老槐树的枝叶在风中哗哗作响，仿佛无声的叹息。

陈望回到自己临河的小屋，窗下就是日夜奔流不息的青龙河。夜风吹拂，带来河水特有的腥甜气息。他对今晚的冲突不以为意，甚至有些得意。一群愚夫愚妇，被虚无缥缈的神灵吓得屁滚尿流，真是可笑。他铺开宣纸，研墨润笔，想写几句诗抒怀，脑中浮现的却是村民们那张张惊恐无助的脸，以及他们面对自己“高论”时的茫然与抵触。

“冥顽不化……”他低声自语，摇了摇头。然而，一丝隐约的念头，却如同水底的暗流，悄然滋生。他们不信道理，只信“神迹”……

第二天午后，日头毒辣。陈望揣着些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