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辞：音乐突围的谋略——欧洲音乐的艺术化倾向如何从教堂礼拜中产生的观察与分析.pdfVIP

黄钟(中国 ·武汉音乐学 院学报)2o09年第1期 HUANGZHoNG(J0urnal0fWuhanConservacory0fMusic，China) 文章编号：10o3—7721(2Oo9)O1—0057—10 亚 平 修辞 ：音乐突围的谋略 欧洲音乐的艺术化倾 向如何从教堂礼拜中产生的观察与分析 摘 要 ：欧洲音乐之所以朝 向艺术化方 向发展是 由其文化深层 的矛盾和冲突所导致；文化冲突的具 体表现是礼仪与艺术性的矛盾，而修辞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磨合剂的角色；修辞是一种权力的技巧和谋 略，它冲淡了矛盾，掩护 了礼拜仪式 中的创新 ，使艺术化企 图渐进而隐蔽 。 关键词 ：修辞；艺术化 ；礼拜音乐；替换克劳苏拉 ；经文歌 中圈分类号：J609 文献标识码 ：A 引 言 欧洲艺术化音乐是从教堂礼拜中发端的，然而教堂并不是艺术音乐天然或 自发的盟友，教堂 (至少在其 早期阶段)并没有主动支持过音乐中的艺术化倾 向。在基督教观念 中 “艺术”是一件世俗事物 ，它与技艺、操 作，与异教、感官和欲望联系在一起。在教会看来 ，教堂活动的中心永远是祈祷和忏悔，礼拜仪式的唯一 目的 是通过对上帝的敬畏和虔信而获得精神的解脱 ，任何试 图超越这一 目的，希望在礼拜仪式中获得超越宗教的 精神追求都必然遭到严格的限制。这就引入了一个有趣的问题：脱离礼拜束缚的艺术化音乐是如何从教堂 中产生?就整个人类文化来看 ，艺术化的音乐唯独在基督教文化 中长 出了与众不 同的果实并取得最为丰硕 的成就，那么到底是什么文化力量推进着欧洲艺术音乐以非同寻常的方式发展? 欧洲艺术史与宗教之间不可否认的紧密联系这一事实，使我们不得不猜测在欧洲的基督教教堂中一定 深藏着某种特殊的文化秘密，这种文化既约束和限制 ，又纵容和鼓励着一种与宗教对立的力量 。这种悖论事 实上成为我们努力想探求的文化原因：肇始于宗教的文化张力在暗中促成了欧洲音乐艺术化倾 向的滋生，使 得在基督教礼拜中逐渐生成一支 “异端”，借助于教堂的掩护，这个异种冲破礼拜的束缚，逐渐从礼仪中脱离， 最终与教堂礼拜音乐渐行渐远，向着纯艺术化方 向发展。 在下面的讨论中，将对截止于 13世纪的欧洲基督教礼拜中的一些音乐现象进行观察。我们将特别注意 以下一些方面的情况：基督教到底对待音乐是什么态度；音乐在礼拜仪式中是 以怎样的形式存在；教堂在哪 些方面给音乐留下机会，音乐的艺术化倾 向如何利用了这种机会 ；音乐如何保护 自己，以获得存在的合法化； 音乐在获得艺术化倾 向时采取了一些什么样的策略和巧智 ，使其竟然在上帝的严厉 目光下逍遥而去。 一 、 基督教教会对待音乐的态度 从某些方面看，基督教是非常看重音乐的，音乐时常被赞扬 。这种传统古来有之。欧洲 中世纪所谓的 “七艺”，即作为语言学科的语法、逻辑、修辞，和作为数学学科的几何、算术、天文、音乐，音乐有幸名列其中， 作者简介 ：姚亚平(1953～)，男，中央音乐学院音乐学系教授 ，博士生导师(北京 10O031)。 收稿 日期 ：2OO8一O6一O3 58 黄钟(中国 ·武汉音乐学院学报)2009年第 1期 享有所有其他艺术(绘画、诗歌等)所无法享有的殊荣。但是不要忘记，作为 “七艺”的音乐并不是艺术的音 乐，而是作为科学或学术的理论音乐 。欧洲中世纪推崇的音乐，涉及的是音乐的理性和逻辑，即音律、音阶、 协和等音乐的 “数”的知识。中世纪最受推崇的音乐家不是实践型的艺术音乐家，而是认知型的理论音乐家。 中世纪最富盛名的音乐理论家波伊提乌的写于 6世纪初的 《音乐体制》一书，是按照四艺系统写的一本音乐 概论，这本书的内容和学习 目的与其他数学学科一样，是为学习哲学打基础的。在波伊提乌心 目中，所谓音 乐家并不是演奏家、歌唱家和作 曲家 ，而是从事理论研究的人。他说：“音乐是一 门用理性和感官仔细鉴别高 音低音之别的学科 。因此真正的音乐家不是歌唱家，也不是那些凭本能编写歌 曲而不知其所 以然的人，真正 的音乐家是哲学家、评论家，是 能‘够根据适当的音乐退则或推理判断调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