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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孔子之平等理念与等差实践 张志宏 上海社会科学院 哲学研究所; 上海200235 [摘要]：中国古代社会是一个建立在血缘纽带基础之上的宗族等级社会。以孔子为代表 的先秦儒家是维护这一社会制度的。同时，孔子 “性相近也，习相远也”的人性论也体现 了其平等思想。但孔子对人性平等的认同并不表示否认个体后天的差别。孔子之所以提出 人性论基础上的平等理念和社会现实基础上的等差实践，就是为了给人们在充满了等差的 社会现实中追求平等提供理论依据和实践路径。孔子看到了社会上的等差，不平等，他不 仅没有忽视、否认或者试图掩饰这一点，而是给予了这一社会现象以合理的解释，并提出 了应对的方法，将看似矛盾的平等思想与等差实践很好的结合起来，使得 “德位分离”成 为可能，赋予了位高与位卑者，包括君臣之间相互尊重以理由，从而使得士人得以保持其 人格独立，从而使得人与人之间相互的尊重成为可能和应该；同时也使得 “无有所阿”的 法律平等思想成为可能，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关键词]：人性论；平等；等差实践；权利 儒学与生态文明 是平等的①。在这里，平等主要体现在这种人性是无差别的被每个人所拥有的，是相同的， 没有高低贵贱优劣之分。也正是这种与生俱来的人性意义上的平等为人们后天追求平等的 权利提供了理论依据，使得人们在充满等差的、等级森严的“礼”制下得以追求自身的道 德权利和政治权利，安身立命以实现自身的价值。‘这一点在孔子的平等理念和等差实践思 想中体现得尤其突出。 一、建立在人性论基础上的平等理念 关于人性论，‘论语》中的相关论述很少，以至于子贡感慨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 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论语·公冶长》)圆孔子只是提出了“性相 近也，习相远也”(‘阳货》)这一句论断。但就是这么一句看似简单的论述，为其弟子乃至 后世诸儒对于人性的研究和讨论，留下了无限的空间，以至于出现了“性善论”，“性恶论” 和“性无善恶论”等各种理论。“性”者，生也。大家都出于此，来源于此，所以叫“性，， 故礼记·中庸》说：“天命之谓性。”性也是人之先天所禀赋的，是与生俱来的。“近”者， 虽然字面意思是相近，但结合后面的“习相远”，这里的“近”显然更加强调的是“同”的 意思，即大致相似、相同。“习”是指后天所习染，即个人主观努力和客观环境的影响，从 而导致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日益增大。 对这一论断，后世儒家也给出了自己的理解。“此所谓性，兼气质而言者也。气质之性， 固有美恶之不同矣。然以其初而言，则皆不甚相远也。但习于善则善，习于恶则恶，于是 始相远耳。’’(‘四书章句集注·阳货》)朱熹认为，孔子所说的“性”包含着“气质之性”， 本身是兼有善和恶的，所以最初是相近的，只是后来因为所接触的善和恶的环境不同，才 出现了善和恶的明显区分。至于这里孔子为什么使用了“相近”而不是“相同”，朱熹引用 二程的话作出了解释，“此言气质之性，非言性之本也。若言其本，则性即理，理无不善， 盂子之言性善是也。何相近之有哉?”(四书章句集注·阳货》)也就是说，孔子这里所说 的“性”并不是“性”本身，而是特指“气质之性”，因为如果说到“性”本身，性即理， 而理没有不善的，所以人性也必然都是善的，怎么会说只是相近而已!可见，二程和朱熹 都认为孔子所说的人性都是相同的，是善的． ①需要特别注意的一点是．先秦儒家所谓的平等并不是“自然平等”．也就是说，如果将中国古代先贤 所论述的“平等”仅仅理解为每个人生来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等自然特性或属性的描述，那么这种所谓 的“平等”就沦为“相同”了，也就如同将平等理解为“人都是会死的”一样没有意义了．恰恰相反， 对于中国古代先贤，尤其是儒家来讲，在谈平等时，多是从人性的角度来谈的，是一种人性意义、价值 意义、道德意义上的平等． ②以下引文凡出自‘论语，皆只注篇名．不再赘述． 903 国际儒学论坛·2012 王阳明在批驳朱熹对孔子“性”的理解时更是直接以“相同”来诠释孔子所言的“相 近”，“夫子说‘性相近’，即孟子说‘性善’，不可专在气质上说。若说气质，如刚与柔对， 如何相近得?惟性善则同耳。人生初时，善原是同的，但刚的习于善则为刚善，习于恶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