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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世界中的文学文献 ——以一件明代诗画合璧卷子为例 陈正宏(复旦大学) 在中国古代诗文研究中，集部文献无疑是最值得重视的第一 手资料。但事实上，当我们从事比较细致的个案研究时，经常会出 现这样的情形：有些作品虽然收入别集或总集中，但除了文本本 身，集子里并未提供有关该作品的任何相关资料。这样的作品，既 难以确定其创作年代，也无法了解其创作背景，如果艺术上成就平 平，则除了作为一般呈现作家文学面貌的例证，别无他用。 我们可举明代文学史上著名的“前七子”中的李梦阳、何景明 的作品为例。在李梦阳最早编刊的别集《李氏弘德集》(嘉靖四年 张元学刻本)卷八，有一首《射潮引》；在何景明现存最早的别集《何 氏集》(嘉靖三年野竹斋刻本)卷六，有一首《剡溪歌》。二诗原文如 下： 钱唐八月潮水来，蛟龙奋怒涛为雷。天旋地坼不可止，此 中云有鸱夷子。何不张尔弓，抉尔矢，射杀鸱夷潮可止。君不 见潮水年年八月来，万努(当是“弩”字之讹)射潮终不回。(李 梦阳《射潮引》) 溪之水兮幽幽，谁与予兮同舟。舟行暮入山阴道，月蒙蒙 兮雪皓皓。千载重寻戴逵宅，溪堂无人夜归早。乘兴而来兴 尽休，君不见，王子猷。(何景明《剡溪歌》) 《李氏弘德集》与《何氏集》均为分体分类性质的别集，《射潮引》编 圜 ．中量点垡文学衰巷喾． 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 录于《李氏弘德集》“乐府”大类下的“咏史”小类中，《剡溪歌》排次 在《何氏集》的“乐府下”类。由于两首诗本身都未解说其创作缘 由，如果没有别的史料佐证，我们只能一般地欣赏两位复古大师的 模古技艺。 有时也会遇到相反的情况：别集或总集所收文字提供了作家 们的创作背景，但与之相关的作品，却没有一并收录。我们也举一 个明代的例子。弘治间名臣罗记的《文肃公圭峰罗先生文集》(崇 祯七年罗氏代文堂刻本)卷五，有一篇《文会赠言序》： 金陵龙志仁，繇刑部员外郎出佥于浙。志仁，豪杰士也； 浙，大藩也；佥事，宪臣也。议者以为豪杰之才，用则无其不可 为者，未也，然必得大藩，始有可为之地，犹未也，然又丛持宪 节焉，始有得为之权。而志仁亦欲自试之，以答上之知也。别 其友以行。于是其友之雅与文会者，凡二十二人，人为一诗以 赠；题必以浙之胜者，志志仁他日次第之所历也。而其经纬脉 络，予请为志仁商之。 夫人北道赴浙者，必自携李入。春秋之末，吴越于此日寻 干戈，争尺寸焉，今则东南孔道也。则夫天下可以为，有一定 势乎哉!孟子日：所恶执一者，为其贼道也。可不省诸?而于 是时，当迓者至，导以入会府之城，其于古也，为钱塘。即而行 礼上之礼，越三日，群庙告至，读表忠观之碑，循苏公堤，拜武 穆之像于西湖之上，奋日：予何人哉!庶几臣节可励也。 浙分东西为二道，佥事岁分其一焉。渡浙而北沂者，为桐 江，姓氏州者谁也?载求泰伯祠而鞠躬焉。廉贪起懦于消息 盈虚之间，盍于明月泉验之其然邪?要今二千石无有慢游以 病民者，有则必诛。扃谢公楼，窒白石洞，弭绿波亭下舣舟以 嬉者，其严乎?使兰亭诸贤尚在，亦当减坐中觞咏之七。孰为 曹娥江之庙，骢之过也式之。式清风岭之祠，访林逋之宅，亦 有筑堆读书如顾野王者乎?则驻节赏之。而或舁夫所指，有 圜 ．．复冒古垡塞兰塞然堂，． 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 吹箫台焉。呵之左道，无缘而入矣。 浙，泽国也。浙东之鹅池、鉴湖、剡溪，浙西之苕溪、葛洪 川，淤者必浚，圮者必完，夺于豪者必复举以利民焉。使民如 歌白公歌之，志仁可以告成事矣。 而今而后，天下之人益信夫豪杰之才，得其地与权，真可 以有为哉!而凡二十二人之诗，亦非徒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