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中国文学的雅俗之辨与雅俗合流.pdfVIP

2006年 3月 第 38卷 3月号 学术月刊 Academic Monthly Mar．，2006 Vo1．38 No．3 20世纪中国文学的雅俗之辨与雅俗合流 汤踅声 (苏州大学 文学院，江苏 苏州 215021) [摘 要 ]中国古代雅俗文学以作者身份为区分标准，中国现代雅俗文学则应以文化标准加以辨 别。从文化人性的角度看，20世纪的雅文学表现更多的是社会人性，俗文学更多的则是 自然人性。 因此，雅俗之别在于人性，即人在文学中的地位如何。虽然20世纪雅俗文学有明显的区别，但总的 趋势是互为渗透和走向合流。 [关 键 词 ]20世纪 中国文学 雅俗之辨 雅俗合流 [作者简介]汤哲声(1956一)，男，江苏省镇江市人，文学博士，苏州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 要从事现当代通俗文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I2o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39—8041(2006)03—0105—08 中国文学以 20世纪为标志大致上分为两个阶 段，2O世纪以前的文学称作为古代文学，20世纪以 后的文学称作为现代文学。这两个阶段的雅俗文学 不一样，评判雅俗文学的标准也应该不一样。 胡适在《词选 ·序》中将唐宋词分为三个时期： “歌者的词”、“诗人的词”和“词匠的词”，并作了这样 的分期，“东坡以前，是教坊乐工与娼家妓女歌唱的 词；东坡到稼轩、后村 ，是诗人的词；白石以后，直到 宋末元初，是词匠的词”①。胡适是想通过这个例子 说明中国文学都是从民间文学发展起来。胡适的这 个观点基本上得到了学术界的认同，成为研究中国 文学发展史的主流观点，因为它符合中国文学的发 展实际。中国的诗歌、散文小品、小说、戏剧都有一 个从民间艺术走向文人艺术的过程。胡适对中国文 学发展演变的描述实际上也是对中国古代的雅俗文 学作了辨析。俗文学是民间的、粗糙的，雅文学是文 人的、精致的。这种分类符合中国古代文学实际，成 为了学术界的一个共识。正因为如此，郑振铎在他 的《中国俗文学史》中给俗文学下了如下的定义：“何 谓俗文学?俗文学就是通俗文学，就是民间文学，也 就是大众的文学。换一句话，所谓俗文学就是不登 大雅之堂，不为学士大夫所重视，而流行于民间，成 为大众所嗜好，所喜悦的东西。”从定义中就可以看 出，郑振铎所说的通俗文学就是指民间文学。事实 上，他的这本《中国俗文学史》也主要是讲中国传统 的说唱文学。 文人文学是雅文学，民间文学是通俗文学，以这 样的标准来划分中国古代文学似乎并没有什么问 题，但以此来辨析 20世纪中国文学，却有很多文学 现象无法说清。民国初年徐枕亚用骈文体写了小说 《玉梨魂》，用词典雅艰奥 ，是一部典型的文人作品， 但被认为是通俗文学 ；40年代赵树理用说书体创作 了许多小说，用词浅白，老少皆宜，却被认为是雅文 学。张恨水被认为是通俗文学作家，他的作品被称 ① 《胡适文集》，第 5卷，第 133页，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 - 105 · 学术月刊 2006·3 之为报章小说，可是同是报章小说的鲁迅的《阿 Q 正传》却被看成是2o世纪雅文学的经典之作。用中 国古代文学的雅俗文学的标准来划分 2o世纪中国 文学作品显然是行不通的。 要规定2o世纪中国雅俗文学的划分标准，首先 应该了解中国现代文学有别于中国古代文学的特 性。这一特性表现在：中国古代文学是在传统文化 之中自我运行发展；中国现代文学则是西方文化与 传统文化冲突的结果。“五四”新文化运动深刻的文 化内涵就是用西方的文化观重新审视和评估中国的 传统文化。对“德先生”(民主)和“赛先生”(科学)的 提倡就是要用西方的伦理道德观取代中国传统的伦 理道德观。在这样的文化观念中产生的中国新文学 也就是用西方的文化观念建立起来的中国文学。对 这一点，新文学作家也不讳言。周作人在《人的文 学》①中说他所提倡“人的文学”就是要给中国文学 建立新的价值体系。他说：他是用欧洲的“人的发 现”来给中国“辟人荒”。朱自清说 ：“在那个阶段上， 我们接受了种种外 国的标准，而 向现代化进行 着。”0事实上，“五四”新文学都有强烈的反传统的 色彩，都表现出强烈的个性解放的倾向。作家创作 作品都带有明显的启蒙意识。随着社会发展，新文 学的内涵有所变化。到了 2O世纪 2O年代后期，“人 的文学”开始要求和思想意识形态结合起来，并逐步 地成为了中国新文学的主导意识。自在“五四”时期 登上文坛之后，新文学也就取得了中国文学的正宗 的地位，成为了中国的主流文学。这条主流文学发 展线索代表着精英文化和主流文化，从而成为了 2O 世纪中国文学中的雅文学(雅文学这个词并不准确， 但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姑妄称之)。 遭受新文学批判的中国传统文学在 2O世纪同 样继续发展着。传统文学作家并不像新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