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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缘际会》四十年风云际会的经典 麦可达科是一个知识渊博的人。当然，他的《命运’s沟通》是一本有趣的书。 首先,书名寓余音,记叙的是一位资深出版人平实而又奇诡的职业生涯,自述是“四十年风云际会,多少事相遇皆缘”。掰开来说,话分两端:一是共同经历的时代生活,产业衍进;二是独自品味的职业生活,交游私谊。前者是半部美国当代出版史,后者是一筐文坛风情录。亦庄亦谐,理趣横生。初读只觉眉角生辉,感其生鲜灵动,辞俏语警;刍嚼顿觉心头一亮,慨其深思精虑,识高智足。 出版这一行当,很长一段时间是作为历史文化积累与传承的工具被一群半文半商的小贩们苦心经营着。虽说也是一门有利可图的生意,但真正步入商业化,跻身现代文化产业,成为一架高速运转的“赢利机器”,还是20世纪中叶以后的事,至今不过几十年的光景。而且一个很明显的特色是以美国为舞台和基地的现代出版的产业化进程,我们可以大致回顾一下,先是平装书革命,口袋书热门;继而是出版明星制的登场,包装商的崛起,畅销书机制的培育与不断纯熟,其实也是市场化机制与组织的锻造;随后是编辑角色的泛化,外包市场的形成,产品的分级分区开发,分销市场与商业模式的细分、异分,如大众出版(TRADE)、专业出版(PROFESSIONAL)、教育出版(EDUCA-TION)的分野与竞争的白热化,由此带来独立书店的困境,连锁经营的兴起,带来产业组织与流程的全面改造、升级,职业经理人的介入;最后是以品牌、资本运作为纽带的并购,重组盛行,全球化、数字化的推波助澜,一批大型跨国出版集团相继出现,全面带动产业集中度的提升,集约经营格局的形成。这一过程恰恰被麦可·柯达完完全全地亲历了。当然,柯达先生不是出版史家,他不曾用商学的概念与结构来演绎这一段历史,而是讲述了西蒙—舒斯特由一个出版小作坊演变成跨国出版集团的成长故事。 四十年弹指一挥间,那些人,那些事,细琐而鲜亮。如他所在的西蒙一舒斯特公司较早就分化出独立的平装书运营机构,产生了精/平装复式版权合约。在畅销书开发上不遗余力,曾创造了连续占据《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九十八周的世纪记录,麦可本人就参与了不少超级畅销书的打拼经历,其中就有后来改编成电影而愈加轰动的《教父》、《第二十二条军规》。他在畅销书开发机制方面饶有心得,后来写了一本专著《打造畅销书》,不仅从商业上总结畅销书的运营规律,还通过畅销书现象解读百年的社会文化思潮,分析大众文化消费的趋势。在麦可看来,出版人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迎合大众口味出版令自己受不了的东西”,但“赚钱第一,文学第二”(不仅仅是文学)几近行规,没有人能改变。因此,编辑也罢,总编辑也罢,都必须成为“呼风唤雨的魔术师,博学多闻的管家婆,流行趋势的代言人”。职业使然,无关德行。因为“要维持出版社的运营,需要不断地制造话题,出版引起轰动的作品,代表特殊文学风格或世界潮流的作品,倒不是因为这些书特别赚钱,而是可以吸引社会的注意力,为旗下现成的书目烘托气势”。根据麦可的经验,畅销书可遇不可求,灰姑娘的故事常常发生,“也许在某一个不知名的公寓厨房,一位默默无名的家庭主妇利用照顾孩子的余暇写出一本轰动全球的畅销小说’。不必计较她的名分,发现她、包装她的作品,推向市场,制造轰动,这就是生意经。 随着出版的产业化,金融资本的介入,出版业的面貌与价值在悄然变化。某一个早上,麦可突然发现“编辑不再是出版业的核心,取而代之的是企业家,经理入”。出版机构“惟一的目标是追求亮丽的成长指数”,“惟一的生存之道是不断购并其他公司”,“懂书不如懂生意”,这一切都令麦可困惑。他意识到这是时代的必然,也是时代的无奈。一方面,现代出版业的扩张,管理升级、管理创新必然带来人才与价值链的彻底改观;同时,他又清醒地看到“出版业表面上看出尽风头,但实际业务还是那么回事,买书的还是那些人,真正的动作还是通过购并吃掉对手公司,整合成更大的企业,不过如此”。在一段时间里,各大出版公司信奉“大就是美”的观念,通过购并来“清理门户”,梳理内部的产业价值链,完成由家族企业向现代企业集团转型。西蒙—舒斯特就是在购并潮中卖掉平装言情小说出版机构,买进职业读物、教科书、参考书出版机构,逐步演变成一家专业教育出版集团的。但是否企业规模决定一切?“大就是美”吗?麦可一直在反思。 麦可是一个有才、有情兼有趣的人,他很善于从冗繁的工作中寻到快乐,而且他有文字之美,一枝生花妙笔记述了职业生涯中的无穷趣味。记人,无论是家人、作者、经纪人,还是同事、老板,一个比一个生动。如剑走偏锋、开创口袋书新纪元的商业合伙人辛金,野心勃勃、精明强悍的执行总裁史耐德,才华横溢、个性张扬的编头高立博,谨言慎行、沉潜内敛的名编巴恩斯,活火山一般暴烈的美术总监梅兹,尤其是那意气相逼的公司管理层,仿佛不是冤家不聚头。初起,他满眼是灰色,“西蒙一舒斯特绝非单纯、愉快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