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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时期导演的艺术突围

“中产阶级”代表着人们的无意识意识，它与传统的父权制意识形态相结合。这也可以说是波普尔所说的“封闭社会”的特点。波普尔说：“神秘的或部落的或集体主义的社会称为封闭社会，而每个人都面临个人决定的社会则称为开放社会”，“现代开放社会基本上是通过抽象关系，例如交换或合作来运行的”。（1)

众所周知，联华影业公司成立前，中国电影经历了稗史片、古装片、武侠片、神怪片的此起彼伏，从中可见当时中国面对西方势力的进入所产生的焦灼，越焦灼就越不理性，越不理性就越疯狂，终于导致了国产电影业的瘫痪。怎样才是中国电影发展的正确路途？联华影业公司的影片与前此国产影片的很大不同之一在于对女性独立性的尊重，这其实根源于男性自己对“什么是人”的真切认识。这种个人存在的独立性的觉醒也恰恰是令经济活跃的前提。换言之，如果没有独立的思想、创见、专利，人们就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交换，没有必要进行合作，这样怎会产生现代意义上的活力经济？

所以联华影业公司的崛起因应了当时中国需要经济发展、实现独立自主意义上的“民族主义”情绪。这种民族主义同时伴随着一种“世界主义”。而世界主义在李欧梵看来，“意味着向外看的永久好奇心”。（2）在向外看的时候，中国电影界的一批有识之士，看清楚了国内外大势，感受到美国为首的西方文化中充满活力的部分——而这是同时期的老大中国暂时丧失了的，他们采取“拿来主义”的态度，平心静气地对待中西文化，创建中国的新文化。

而有这样基于个人独立性基础之上、焕发着强烈生命活力的感情和欲望，怎不令“联华”此期的创作者不惜耗费巨资和精力、克服技术薄弱的障碍也要打造出精良的艺术品来？所以标志着中国电影走出“中世纪”的特征之一必然也体现在联华影业公司“国片复兴”期的电影在艺术和技术上具有强烈的“作者意识”。以下将就这几个方面分别论述之。

一、传统意识形态的落后

中国早期情色叙事文学都是一个或更多的年轻男子遇到一个或更多的年轻女孩子，通常在某些陌生的或边缘的空间——洞窟或坟场，所有这些都转化为一个豪奢的居所。年轻人被扣留，一时意乱神迷。如果过后他逃离囚禁，那女子便是“神女”，而他会悲哀伤怀。如果他没有逃脱，女子便成了“野兽”，必得除掉为快。

很显然，中国早期的长故事片之一《红粉骷髅》就是这样从男性自己对女性的性幻想出发，而没有将对方（女性）当成一个独立的、像自己一样的个体加以尊重，从而依然在一个传统父权制的意识形态范围内塑造人物，没有体现出编导者的主观能动性，叙事上自然也缺乏革新。

《红粉骷髅》讲述的是女学生黄菊英被汽车撞伤，在医院治疗时与青年医生鲍宗瀛相识并产生爱情。一个专门骗取人寿保险费的黑手党——骷髅保险党以美貌女子为诱饵，把一些青年骗来，一面为其办理人寿保险，一面使其沉湎女色，并用麻醉药致其死亡，从中捞取保险赔款。一天，在黄菊英和鲍宗瀛花园约会时，女党徒娟娘从旁经过，有意把一块含有香味迷药的手帕遗落在鲍宗瀛身边。当鲍把手帕拾还给娟娘时，情不自禁地被她的美貌所迷惑。黄菊英见此情景，赌气而去，鲍宗瀛则被勾引到保险党巢穴。菊英回到家中，向其兄黄谦哭诉陈情。黄谦为律师，疑其中必有缘故，决计进行侦察。经过种种危险，在大批侦探和警察协助下，终将保险党一网打尽，救出了奄奄一息的鲍医生。经过黄菊英的细心照料，鲍宗瀛病体复原，有情人终成眷属。

显然，片中的女性角色仅仅是男角的情欲需要的必需品，她们仅仅是作为“尤物”被男性争夺、利用以作为自己物欲与情欲的满足品。这种意识形态显然是落后的，在西方新思想的洗礼之下，中国必须改变。这自然首先体现在文学和文化领域，电影领域要慢一拍。

在反思中国传统文学作品的缺陷时，五四运动的旗手之一周作人的看法一针见血，他在著名文章《人的文学》中就说，“灵肉本是一物的两面，不是对抗的两元，但古人却以为二元分立永相冲突。表现在文学上，崇尚理性的文学多为政治与宗教服务，压抑人的情性；描写人类本能的文学，则每每陷入色欲、暴力和幻想的深渊中。这两派中的任一派，都不能把人性的全面刻画出来”。（3）《红粉骷髅》作为第一部长故事片，其意义自然不可抹杀，但它作为描写人类本能的文学，仍如周作人所说“陷入色欲、暴力和幻想的深渊中”。其意识形态上的落后决定了这不可能是中国电影蓬勃发展之途。

老牌电影公司——明星影片公司早年出品的《劳工之爱情》也可作为当时中国影片尚未走出“中世纪”的例证之一。据盘剑的分析，《劳工之爱情》虽用了“爱情”之名，但故事讲述的其实是两个男人———祝医生与郑木匠之间的一次“交易”，交易品则是祝医生的女儿，或郑木匠的“女友”。一谈及婚嫁，祝女还是将自己的终身交给她父亲做主：“这件事体要问我爹爹的。”而其父嫁女考虑的基本条件是“生意”。于是，郑木匠与祝女之间的“爱情”便自然转化为祝医生与郑木匠两个男人之间的“商业交易”。当郑木匠带着一捆甘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