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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与的故事

我爹是神兽

七岁那年，邻居孩子骂我是没爹的野种。我一拳打掉他门牙，回家却看见妈妈跪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那男人转身对我说：「从今天起，老子就是你爹。」十年后，全校都在嘲笑我爸是个扫垃圾的环卫工。直到校庆那天，市长亲自为他开车门——「首长，当年的卧底任务辛苦了。」

七岁那年夏天，空气黏得像化不开的麦芽糖，知了在柳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铁头——我们那条街上孩子王的绰号——拦在我面前，用他粗壮得不像七岁的胳膊抵着我的胸口，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林小狗！”他喊着我那个带着屈辱性的小名，“你妈跟人跑了吧？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没爹的野种！”

他身后那几个跟班立刻发出一阵哄笑，参差不齐地喊着“野种”。

“我不是！”我梗着脖子，感觉血一下子全冲到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我妈那张总是带着疲惫和泪痕的脸痕的脸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你就是！”铁头得意洋洋，往前又逼近一步，几乎贴着我的鼻尖，“那你爹呢？你把他叫出来啊！叫不出来就是野种！”

周围孩子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鄙夷，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一种混合着羞耻、愤怒和绝望的情绪在我胸腔里猛地炸开，烧光了我最后一点理智。

我没再吭声，也没像往常那样低头跑开。我只是攥紧了那只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过分瘦小的拳头，把全身的力气，把我七年积攒的所有委屈和不甘，都灌注到那一拳里，然后像颗出膛的小炮弹，猛地砸在了铁头那张咧着嘲笑的大嘴上。

“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短促的痛呼。

世界安静了一瞬。

然后，是铁头杀猪般的嚎哭，还有他吐出来的那颗带着血的、白生生的门牙。

……

我跑回家，心脏在瘦弱的胸腔里咚咚狂跳，分不清是因为刚才的打斗还是因为害怕接下来的惩罚。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屋里的景象却让我瞬间僵在原地。

我妈，那个总是在人前强撑着笑脸，只在深夜偷偷抹眼泪的女人，此刻正直接挺地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而她面前，站着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男人。

男人很高，很瘦，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绿色外套，肩膀的骨架撑起衣服，显得有些空荡。他背对着我对着我，站姿很奇特，像一棵生了根的老松，又像一把绷紧了弦的弓，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让我喘不过气的压迫感。屋子里烟雾缭绕，一股劣质烟草的呛人味道。

“建军…求你了…”我妈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压抑的哭腔，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小安…他不能没有爹…外面那些话…”

男人没回头，也没动，只是沉默地抽着烟。那沉默比铁头的辱骂更让人难受。

然后，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缓缓转过身。

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肤色黝黑，脸颊削瘦，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眼窝深陷，眼神像是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没什么温度，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地看着我，里面翻涌着一些我当时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不是责怪，也不是亲切，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沉重的审视。

他的目光落在我沾着泥点和一丝不明显血迹的拳头上，停留了大约两三秒。

就在我以为他会抄起什么东西揍我一顿的时候，他却开了口，声音沙哑、干涩，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每个字都磨得人耳膜生疼：

“从今天起今天起，老子就是你爹。”

没有询问，没有解释，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就这么一句粗暴的宣告。

这就是林建军，以一种蛮横的姿态，闯进了我的人生。

这个从天而降的“爹”，并没有让我的生活变得更好。

他没有正经工作。大多数时候，他白天在家睡觉，或者对着窗外发呆，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把那间本就狭小的屋子熏得乌烟瘴气。傍晚时分，他就，他就穿上那身脏兮兮的、印着“城南环卫”字样的橙色马甲，推着那辆哐当作响当作响的垃圾车出门，直到天亮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带着一身永远洗不掉的馊臭味。

他开始管教我，方式简单而直接——做错了事，或者他认为我做错了事，就会挨揍。巴掌、脚踹，或者随手抄起的扫帚疙瘩。他不怎么说话，打我的时候更是沉默，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和皮肉接触的闷响。我恨透了那双布满老茧和伤疤的手，它们落在身上时带来的不仅是疼痛，还有一种刻骨的羞辱。

我妈试图阻拦过几次，每次都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瞪回去。“我的种，我自己教。”他总是这么说，语气不容置疑。我妈便会红着眼眶退开，事后偷偷给我擦药，嘴里反复念叨：“小安，别怪你爸…他心里苦…”

苦？我心里冷笑。他有什么苦的？一个只会打老婆孩子的废物。

在学校里，因为我那不光彩的“家学渊源”，以及日益孤僻的性格，我成了同学们排斥和嘲弄的对象。“林小安他爸是个掏大粪的！”“离他远点，臭死了！”这样的窃窃私语如同背景音，贯穿了我的整个小学和初中。

我开始用更加激烈的反抗来回应这个世界。打架成了家常便饭。我把对那些嘲讽我爹的同学们的怒火，连同对家里那个男人的怨恨，一起用拳头倾泻出去。我变得和他一样沉默寡言，一样浑身是刺。

我们的“交流”少得可怜，且大多充满火药味。

有一次，我又因为在外面打架，被老师勒令请家长。他去了，依旧穿着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