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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成算卦的故事

折寿续命？阎王账上销我名

罗成巧遇白发老道于长安街角。

老道眯眼笑道：“将军眉间黑气缠绕，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

罗成本欲嗤之以鼻，却见那道人袖中滑出一物——

物——

竟是他十年前葬于父亲坟前的随身玉佩。

长安城西市这午后，日头晒得青石板地面浮起一层虚烟，晃得人眼晕。叫卖声、车马声、人语声混杂在燥热的空气里，嗡嗡地缠成一团。罗成一身的湛蓝常服，布料是顶好的冰纨，此刻却也隔不开这蒸笼似的闷气。他刚从城外军营回来，心头装着些军务琐事，眉眼间便带着几分惯有的、杀伐决断留下的冷硬。几个亲兵隔着几步远跟着，人群自动分開一条窄道，没人敢挤着这位名震天下的“冷面寒枪俏罗成”。

就在拐过街角，一棵老槐树投下大片阴凉的地方，一个人影戳在那儿，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是个老道，须发皆白，挽着个松松垮垮的道髻，一身半旧不新的灰布道袍，洗得倒还干净。他坐在个小马扎上，身前铺了张泛黄的白布，上面用朱砂歪歪扭扭画了个太极图，旁边写着“铁口直断”四个字。

罗成眼皮都没抬，脚步不停。江湖术士，长安城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素来不屑一顾。

偏生那老道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竟是奇亮，浑浊全无，清得像山涧里的水。他也不起身，就那么笑眯眯地瞅着罗成，声音不高，却像根细针，穿透鼎沸人声，直直刺入罗成耳中：

中：

“这位将军，好重的煞气。可惜啊可惜，眉间一团黑云盘绕，三日之内，恐有血光覆顶之灾，性命……难保哦。”

语调平平淡淡，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罗成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身后的亲兵手立刻按上了刀柄，目光如电射向老道。周围几步内骤然一静，不少行人察觉到这边气氛不对，赶紧绕开走。

罗成缓缓转过身，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他盯着老道，嘴角慢慢扯起一个极冷的、带着明显嘲弄的弧度。血光之灾？他罗成十四岁上阵，枪下亡魂没有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北平府打到瓦岗寨，再归大唐，什么腥风血雨没见过，尸山血海都蹚过来了，现在太平盛世，天子脚下，一个江湖骗子敢咒他死？

他鼻子里几乎要哼出那声“嗤”，话已到了舌尖——

就在这时，老道像是坐久了腿久了腿麻，不经意地拂了拂宽大的袍袖。动作很自然，可偏偏就从那灰布袖口里，“嗒”一声，滑出一样物事，掉在他身前那块白布画的太极图上。

那是一块玉佩。

不大，质地也只是寻常的青玉，边缘处能看出常年摩挲留下的温润光泽。样式古朴，雕着一只回首的螭龙。最关键的是，玉佩一角，有一道清晰的、斜斜的磕碰裂痕，用一小圈白银精巧地包镶着。

罗成那双寒意凛冽的眸子，在看到这块玉佩的瞬间，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

这道裂痕……是他七岁那年岁那年，偷偷拿着父亲的玉佩把玩，不小心在书房门槛上绊了一跤磕出来的。为这个，他还被母亲狠狠责罚了一顿。而这枚玉佩，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整整十年前，父亲罗艺故去，入土为安之时，他亲手将这块父亲生前颇为钟爱、时常佩戴的随身的玉佩，放在了棺椁之中，伴着父亲长埋于幽州故土之下！

坟茔里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一个长安街头陌生老道的袖中？

一股寒气，不是来自体外，而是从他骨头缝里、从心底最深处，毫无征兆地炸开，瞬间窜遍了四肢百骸。周遭所有的声音——叫卖、车轮、人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抹去，世界陷入一片死寂。他只听见自己胸腔里那颗心，“咚”、“咚”、“咚”，一下比一下沉重，一下比一下缓慢，砸得他耳膜轰鸣。

日光依旧白晃晃的，落在那一角银边包裹的裂纹上，折射出一点刺目的冷光。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那老道。老道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甚至带着点慈祥，好像刚才那句要命的判词不是出自他口。可罗成再看时，只觉得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所有光线投进去，都消失无踪，只余下令人心悸的幽暗。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干得发紧。罗成深吸一口气，将那彻骨的寒意强压下去，开口时，声音是自己都未曾料到的沙哑：“你……究竟是何人？”

老道不答，只伸出枯瘦的手指，点了点面前的白布，慢悠悠地道：“将军若是不信，不妨坐下，听贫道为你算上一卦。准与不准，”他顿了顿，目光若有实质般扫过罗成的脸，“片刻即知。”

罗成沉默。几个亲兵面面相觑，不敢作声。他们跟随罗成日久，从未见过自家将军如此失态。

半晌，罗成撩起衣摆，竟真的屈尊降贵，在那小马扎对面的地上直接坐了下来，身板挺得笔直，像一杆随时要暴起伤人的枪。他一挥手，示意亲兵退远些警戒。

“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老道也不多言，探手从怀里取出三枚磨得油光锃亮的铜钱，递到罗成面前：“将军，心中默念你最想问之事，然后将此钱掷于地上。”

罗成接过铜钱，触手一片温凉。他最想问什么？自然是生死！指尖微微颤抖，他合拢手掌，闭上眼，依言默祷，随后将铜钱一抛。

铜钱叮当脆响，在白布上跳跃滚动，次第停稳。

老道低头只看了一眼，便抬起眼皮：“第一次。”

罗成抿紧唇，捡起铜钱，再次抛出。

“第二次。”

待到第三次铜钱落定，老道看着那三枚铜钱组成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