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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泣丝故事概括

《染肆》

一、素帛

南方的夏末，雨水总是缠绵。水汽浸润着整座名为“青桑”的小城，将石板路沤成深赭色，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草木蒸腾后特有的、略带腥甜的腐殖气息。

城西有一家染肆，名唤“随化坊”。坊主姓墨，单名一个翟字，是个外乡人。他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眼神里有一种与周遭市井格格不入的沉静与洞彻。他的染坊不大，名声却不小。并非因他家染出的布匹颜色有多么艳丽夺目——恰恰相反，“随化坊”以染素净雅致的颜色闻名，尤其是他那手“月白”和“雨过天青”，据说色泽能随着天光流转而产生微妙变化，仿佛将一片活的天空裁了下来，披在身上。

然而，更让邻里觉得古怪的，是墨翟的一个习惯。他从不轻易出售染坏的染坏的布料。每逢有丝线或素帛在染色过程中出了岔子，变得污浊不堪，或是色彩驳杂无法挽回，他总会将自己关在后院那间小小的工房里，对着那些失败的残次品，默默垂泪。

起初，人们只当这外乡匠人脾气怪癖，心疼材料。时间久了，便有流言传出，说那墨翟怕不是有什么隐疾，或者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才会对几尺布帛伤心落泪。

对此，墨翟从不解释。他只会在某个细雨霏霏的午后，如同今日，抚摸着一条在染缸中不慎被邻色污染，泛出肮脏黄绿色的月白丝绸，眼眶微红，喃喃自语：

“唉……素丝之质，本可成就皎洁如月，清朗如空。入了这朱赤之缸，便得朱赤；入了这玄黑之沼，便得玄黑。而今，只因一步之差，近了他色，竟落得如此混沌驳杂，再难复其本来面目……可惜，可叹啊！”

泪水顺着他眼角细密的纹路滑落，滴在污浊的丝绸上，洇开更深的水痕。那神情，不像是在惋惜财物，倒像是在哀悼某种被玷污的、极其珍贵的事物。

染坊的学徒阿桑躲在门边，偷偷看着师傅。他来了一年多，依旧无法完全理解师傅的这种悲恸。在他眼里，染坏了，不过是亏些本钱，重头再来便是。但此刻，看着师傅微微颤抖的背影，和那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晶莹泪光的侧脸，他心里莫名地也有些发堵。

“师傅，”阿桑小声开口，“王管家来催问，他家小姐出嫁用的‘天水碧’裙裳，何时能得？”

墨翟拭去泪痕，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去回话，明日黄昏，必当奉上。”

二、夜窃

是夜，月暗星稀。

“随化坊”后院墙头，悄然翻下两条黑影，动作轻捷如狸猫。他们是城里臭名昭著的偷儿兄弟，麻杆和胖头。前几日，城中首富赵员外家的小姐偶然见了“随化坊”出产的一匹“雨过天青”，爱不释手，愿出高价求购同样料子做件披风。无奈此等精品，墨翟一年也出不了几匹，早已告罄。赵家管事便暗中悬赏，谁能弄到配方或同等品质的料子，赏钱百贯。

兄弟俩盯上“随化坊”已久，深知那秘方定然藏在墨翟从不让人进入的后院小工房内。

工房内弥漫着各种植物、矿物的混合气味，有些清冽，有些沉郁。借着从高窗透入的微弱月光，他们看见屋内陈设简单，除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染缸，一些古怪的工具，便是靠墙立着的一排木架，上面整齐叠放着许多布匹，在黑暗中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不同颜色的微光，宛如沉睡的精灵。

“快找！值钱的肯定是那些发光的料子！”胖头压低声音，兴奋地搓着手。

麻杆更为谨慎，他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些染料的香气似乎过于浓郁了，而且……仿佛有生命般，丝丝缕缕地往鼻子里钻，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

兄弟俩开始翻找。胖头性子急，抓起一匹泛着柔和蓝光的丝绸就往带来的布袋里塞。那丝绸触手冰凉滑腻，像是触摸到一片凝固的海水。麻杆则注意到墙角一个上了锁的小匣子，心中一喜，认定秘方必在其中。他用匕首撬开锁，里面并无纸张，只有几块颜色极其纯净、仿佛蕴含光芒的小小染料块，一蓝，一白，一青。

就在麻杆伸手要去拿那块蓝色染料时，异变陡生！

旁边染缸里原本平静无波的深紫色液体，突然毫无征兆地沸腾起来，咕嘟咕嘟冒出粘稠的气泡，一股浓烈的、带着腥甜的花果腐烂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架子上一匹原本呈现晚霞般温暖橙红色的绸缎，颜色骤然暗淡、扭曲，仿佛夕阳被瞬间吸入黑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淤血般的、不祥的暗红，并且迅速向四周蔓延。

“哥……哥哥，你看！”胖头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着自己刚塞进袋子的蓝色丝绸。那美丽的蓝色正在急速消退，布料本身像是失去支撑，开始软化、分解，化作一股带着咸腥味的黑色黏液，从布袋底部渗出，滴落在地。

麻杆心头剧震，再看那匣子里的染料块，蓝色的那块光芒急剧闪烁，明灭不定。整个工房内的光线开始扭曲，所有布匹上的颜色都活了过来，像受惊的鱼群一样疯狂游动、碰撞、交融，形成一片混乱、刺目的色斑漩涡。空气中充满了各种气味的嘶鸣与咆哮——薄荷的尖啸、茜草的怒吼、靛蓝的低沉呜咽……

“妖…妖怪啊！”胖头吓得魂飞魄散，扔下袋子就想跑。

“站住！”麻杆强自镇定，但他发现自己握着匕首的手在剧烈颤抖。他看到，那片由橙色转化而来的暗红色，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正沿着木架的纹理向他们脚下蔓延。而被胖头丢弃的那滩黑色黏液，也开始蠕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绝望气息。

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