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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匹狼的故事

狼顾

幼时救下白狼重伤垂死，全村人劝我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唯有我执意放生反赠血肉助其康复，

十年后天降大旱颗粒无收，土匪趁乱屠村逼我们交出最后存粮，

绝望之际绝望之际，七匹巨狼踏月而来，

匪首狞笑“不过是几头畜生”，

却见那白毛狼王仰天长啸，

身后竟走出成千上万眼泛绿光的狼群。

头狼的舌头舔在脸上，湿热粗糙，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阿野躺在冻得硬邦邦的地上，眼皮重得像压了两块了两块山石，勉强睁开一条缝。月光很淡，勾勒出上方那个硕大而模糊的白色头颅轮廓，鼻息喷在他脖颈的伤口附近，激起一阵细密的刺痛。

不是痛，更像是一种唤醒。

他混沌的意识被这刺痛与腥气搅动，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风雪夜，也是这样彻骨的寒冷，也是这样被一头白狼…舔舐着…

不，那时候不一样。

记忆里的触感更轻柔，带着一种初遇时的试探与…哀求？

那年阿野才九岁，身子骨还没完全长开，瘦得像根秋风里的柴禾。北地的冬天来得又早又狠，刚进腊月，一场封山的大雪就砸了下来，把村子捂得严严实实，天地间只剩下呼啸的风和惨白的雪片子。

他是跟着村里几个半大孩子偷跑出来的，想在山脚林子外围下几个套子，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逮只傻狍子或者野兔打牙祭。积雪没膝，每走一步都费劲。孩子们的兴奋劲儿很快就被酷寒磨没了，没了，吵嚷着要回去。只有阿野不甘心，他落在最后，眼睛像探针一样扫视着雪地上的痕迹。

然后，他看见了那缕异样的红。

在一片刺目的洁白中，几点殷红洒在雪面上，断断续续，指向林子深处。他顺着那血迹往里摸，在一丛被压倒的灌木后面，看到了它。

一头狼。

通体毛发几乎是银白色的，只在背脊处有些许灰黑的杂毛，此刻被凝固的血污黏连在一起，狼狈不堪。它侧卧着，一条后腿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显然是断了，腹部还有一道狰狞的撕裂伤，随着它微弱的呼吸，浅浅起伏。察觉到有人靠近，它的喉咙里发出低沉沙哑的呜咽，试图撑起前肢，露出染血的牙齿，但那威吓虚弱得可怜，琥珀色的眼睛里映出阿野小小的身影，更多的是一种濒死的浑浊与…一种说不清的、属于野兽的骄傲，即使在这种在这种绝境里，也未曾完全熄灭。

孩子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狼！”“快打死它！”连滚带爬地往村子的方向跑去，生怕慢一步就成了这畜生的点心。

阿野没动。

他看着那双眼睛，心里莫名地被揪紧了。他不是不怕，村里的老人讲过太多饿狼叼走小孩、袭击牲口的可怕故事。可眼前这头狼，太虚弱了，太凄惨了。那眼神里的东西，不像传说中那样纯粹的凶残，倒有点像去年冬天，他家那头老黄狗为了护崽被野猪獠牙挑伤后，卧在草垛旁等死时的样子。

他蹲下身，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小心翼翼地观察。风卷着雪沫打在脸上，生疼。他知道自己该听大家的，该扭头就跑，或者，至少该捡根粗点的棍子……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片刻，也许是一炷香的时间，村子里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火把的光亮。大人们被孩子们连哭带喊地叫来了，来了，手里拿着锄头、柴刀、猎叉，领头的正是村里最富狩猎经验的根叔。

“在那儿！”

人群呼啦啦围了上来，火把噼啪作响，将这一小片雪地照得通明。看到白狼的惨状，男人们先是松了口气，随即脸上便浮起了杀意。

“好家伙，这么大个儿！”

“伤了肚子，腿也折了，活不成了。”

“正好，剥了皮能做个袄子，狼肉虽然糙，也能顶饿。”

根叔走上前，仔细看了看狼腹部的伤口和周围雪地上的痕迹，用猎叉拨弄了一下狼无力垂下的头颅，沉声道：“是跟熊瞎子厮打过，侥幸逃出来的。不过伤成这样，没救了。阿野，你发现的，躲远点，别溅一身血。”

一个汉子已经抽出了腰间的柴刀，刀刃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阿野猛地站了起来，张开双臂，拦在了白狼前面。“不要！别杀它！”

众人都愣住了。

“傻小子，胡说什么！这是狼！吃人的畜生！”拿柴刀的汉子呵斥道。

“它……它没想吃我……”阿野急急地分辩，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它都快死了……”

根叔皱紧眉头：“阿野，听话。狼崽子养不熟，今天你放了它，明天它能回来祸害咱全村的牲畜，甚至伤人！斩草要除根！”

“就是！不能留后患！”

“这孩子吓傻了吧？”

议论声纷纷而起。阿野看着一张张或不解、或责备、或冷漠的脸，胸口堵得难受。他知道大人们说得有道理，村里的规矩就是这样。可他一低头，又能看见那只白狼微微睁开的眼睛，那里面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没有祈求，也没有怨恨，只是空茫地看着他，或者说，透过他，看着那片纷扬落雪的天空。

一种从未有过的固执，混着少年人特有的、对弱小生命的怜悯，在他心里疯狂滋长。

“它不会的！”阿野几乎是在嘶喊了，小脸涨得通红，“我…我看着它！它要是好了，我就把它赶回深山里去！绝不让它祸害村子！”

“你看不住！这东西凶性着呢！”

“根叔，”阿野转向最有威望的猎人，声音带上了哭腔，“求你了，就饶它一命吧，它…它说不定有崽子在窝里等着呢…”

这话让根叔沉默了一下，他再次看了看那只母狼（他确认了性别），眼神复杂。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