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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猴子学骑车的故事

蕉林追风

瘦小的阿果在破旧自行车上颤抖爬坡时，

意外发现只要轻按车铃就能短暂窃取风的速度，

从此他疯狂按铃追逐每个移动物体——直到某次为超越一只飞鸟，

竟把整片热带雨林的静止偷走：

蝴蝶凝固在半空，瀑布变成水晶帘，

而他的心跳正逐渐被风干的香蕉叶取代。

泥猴阿果趴在那个锈迹斑斑、除了车铃不响哪儿都哗啦啦响的大家伙上，细得像麻秆的胳膊腿儿都在抖。不是累的，至少不全是。面前这道坡，在午后白花花能把铁皮棚子晒化的毒日头底下头底下，歪歪扭扭、坑坑洼洼地向上延伸，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还硬要昂起头的土黄色死蛇。坡不长坡不长，可对阿果和他胯下这辆不知哪个垃圾堆里淘换来的二八大杠来说，无异于一道天堑。车座子高得离谱，他整个人几乎是悬吊在上头，脚尖拼命够着那滑溜溜、磨得只剩一点铁皮的铁皮的脚踏板。

汗水混着尘土，在他毛茸茸的小脸上冲出几道滑稽的沟壑。他呼哧呼哧地喘着，肺像个漏气的风箱。车轮碾过一块凸起的石头，整个车子猛地一颠，那些老旧关节发出的呻吟声更响了，随时要散架。他死死攥死死攥住车把，手心的汗让锈蚀和剥落的漆落的漆面更加湿滑。不能松劲，下面，下面那群看热闹的小崽子们，金毛、豁牙还有几个光屁股的，正仰着黑黢黢的脸蛋，咧着嘴，等着看他连人带车滚下去呢。那笑声尖利得像玻璃碴子，刮着他的耳朵。

“阿果，下来推吧！你那小鸡仔样儿，骑得上去才怪！”豁牙喊了一嗓子，引来一片哄笑。

阿。

阿果咬紧了牙关，脖颈上的青筋都绷了出来。他不理，只是把全身的重量，连同那点可怜巴巴的倔强，都压向那条使不上力的右腿，妄图再驱动一下那纹丝不动丝不动反而往后微微滑动的脚踏。脚下一滑，差点脱力。就是这一瞬间的慌乱，他的手肘无意识地撞上了那个一直沉默的车铃——“叮！”

声音并不清脆，带着一种年久失修的沉闷和沙哑，像一块小石子投入了粘稠的沥青湖。

但奇迹就在这一声响后，猝不及防地降临。

一股完全陌生的力量，毫无征兆地从他握着车把的手心注入，顺着手臂的骨头缝，嗡的一下窜遍全身。那不是他自己的力气，他自己那几两肉早就耗干了。这股力，蛮横，轻盈，带着一种……一种凉意？对，就像闷热雨季里突然劈开树叶缝隙的那一丝穿堂风，直接钻进他汗湿的皮毛底层。身下这辆刚刚还在跟他较劲、沉重得像驮着一座山的破车，忽然间忽然间失去了重量，变得比一片芭蕉叶还要轻巧。那股一直把他往下拽的无形力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向上的托举，一种……飘浮感？

感？

他甚至没来得及再蹬一下，车轮就自己动了，不是挣扎，而是流畅地、几乎是无声地向上滚动起来。坡还是那道坡，可他感觉不到它的倾斜了。风——真正的、流动的风，开始拂动他额前被汗水粘住的绒毛，不再是刚才那种凝固的、烫人的热气。路两旁的木麻黄树，以一种快得不正常的速度向他身后退去，模糊成连续的绿影。

“咦？”坡？”坡下的哄笑声戛然而止，变成了一片带着疑惑的寂静的寂静。

阿果自己也懵了。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小家伙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鸡蛋，身影正在飞快变小。他转回头，回头，心脏在瘦弱的胸腔里擂鼓一样咚咚狂跳，不是因为费力，是因为惊骇，还有一丝隐秘的、无法言无法言说的狂喜。他冲上坡顶了！不是爬上去的，简直是……溜上去的！

他捏紧刹车手柄，破旧的车闸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子在坡顶晃晃悠悠地停下。他单脚支地，另一条腿还跨在横梁上，回过头，俯瞰着来路。那道让他绝望的土坡此刻温顺地伏在脚下。风吹过来，带着坡下烂熟野果的甜腥气和他从未留意过的泥土被晒干后的芬芳。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变得清晰而遥远：知了声，远处溪远处溪流声，树叶摩挲声，还有坡下那几个小子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怎么回事？

他低头，看向车把那个锈迹斑斑的铃铛。铜制的盖子边缘有个小缺口，里面那颗小锤子也看不真切。刚才……就是碰了它一下。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右手食指，那指甲盖里还塞着黑泥，小心翼翼地，再次按了下去。

“叮。”

沙哑的铃声再次响起。

来了！就是这种感觉！那股奇异的、冰凉的力量再次涌现，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它不是来自车身，更像是从周围的空气里——从那些原本懒洋洋流动的风里面——强行抽取、汇聚而来，包裹了他和这辆破车。车子轻微地震颤了一下，仿佛活了过来，有了自己的呼吸，一种贪婪而急促的呼吸。

他试着轻轻往前蹬了半圈。

“嗖——”

不是他在骑，是脚下的路猛地向后一缩！景物拉扯成彩色的线条，风声骤然放大，灌满了他的耳朵，几乎要撕裂耳膜。他只坚持了两三秒就吓得赶紧松开手指，离开了车铃。

力量瞬间消失，车子凭借惯性又滑行了一小段，慢了下来。世界恢复了正常的流速，声音重新变得清晰。阿果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浑身的热血却轰隆隆地往头顶涌。

他明白了。这个破铃铛，这个谁也不在意、谁都以为只是个装饰的玩意儿，它能……偷东西。偷风的速度。

这个发现让阿果激动得浑身发抖。他看着不远处一棵树上，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正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