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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碧霞元君的故事

剥骨为神

少女登山误闯仙境，见碧霞元君正将自身仙骨一寸寸剔下。

“凡人求子求禄，皆要付出代价。”

她笑着把血淋淋的骨头递给信众：

“我用我的骨，换你们的愿。”

直到那天，她向我伸手——

“你的命格特殊，可替我承受这万世剥离之苦。”

山风卷着碎石，打在我脸上，像冰冷的针。

我叫阿善。这名字是村里教书先生取的，他说我生来带一点灵光，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这本事没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反倒让村里人见我总带着三分忌讳，好像我身上沾着不干净的风。爹娘死得早，我便靠着这点“灵光”，偶尔给人看看丢了的鸡鸭、选个坟址，换一口饭吃，活得像个影子。

这次上泰山，是为山脚下李财主家的傻儿子。那小子前几日疯跑出去，回来就高烧不退，胡话连天，说是冲撞了山里的什么东西。李家许了我三块银元，够我吃半年的饱饭。我捏紧了怀里那几张皱巴巴的符纸，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他们指认的方向寻。

天色不知何时彻底暗了下来，不是寻常夜晚的黑，而是一种沉甸甸、黏糊糊的墨色，把月光和星光都吞没了。周围的松柏失了原本的形状，张牙舞爪得像一个个伫立的鬼影。我来时的路不见了，身后只有翻涌的雾气。心里知道坏了，这是撞上“鬼打墙”，还是更厉害的东西了。

不能停。停了就可能永远留在这儿。我咬着牙，凭着那股微弱的、对“异常”的感应往前摸。也不知走了多久，腿脚早已麻木，前方的浓雾忽然淡了些，露出一角飞檐的影子。

是一座祠庙。但绝不是泰山顶上那座香火鼎盛的碧霞祠。它更小，更旧，破败得像是被遗忘了千百年。石阶残破，野草从缝隙里探出頭，门楣上的匾上的匾额斜挂着，字迹漫漶不清。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比这山风更刺骨，让我打了个哆嗦。我想转身离开，离得越远越好，但那庙里似乎有一种声音，极细微，却又极清晰，直接钻进我的脑髓里——那不是耳朵听见的声音。

咕咚。咕咚。

像是有什么湿漉漉、沉重的东西，一下，又一下，一下，砸在石头上。

我的“灵光”在此刻剧烈地灼烫起来，几乎要尖叫。危险！快逃！每一个毛孔都在呐喊。可我的脚却像是不像是不听使唤，着了魔般，被那声音牵引着，踏上了冰冷的石阶，跨过了那道朽坏的门槛。

庙内没有香火气，只有一股陈年的灰尘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正中的神像泥塑斑驳，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雕得极其得极其传神，此刻正空洞地俯视着我。而那咕咚声，来源于神像下方。

那里，背对着我，坐着一个人影。

不，不是坐。是跪坐在一个蒲团上，身体微微前倾。长发如墨，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背影，只露出一段白皙得不像真人的后颈。她穿着一身青灰色的道袍，样式古朴，却纤尘不染，与这破庙格格不入。

然后，我看清了她手中的动作。

一柄不过三寸长的小刀的小刀，形制奇异，非金非玉，泛着清冷冷的幽光。她右手执着这小刀，正对着自己左侧后背肩胛下的位置，缓慢地，而又无比稳定地，切割着什么。

刀刃陷入皮肉，没有，没有血流如注，只有一种暗沉的、粘稠的金稠的金红色液体缓缓渗出。她的手稳得可怕，像是在雕刻一件与己无关的器物。随着一声轻微的“喀嚓”脆响，一小截东西被她用刀尖撬了出来。

那是一截指节长短的骨头，莹白如玉，却在，却在脱离身体的瞬间，蒙上了一层黯淡的血色。她将它轻轻放在身前一个同样洁净的白玉托盘里。盘子里，已经零零散散放了好几块类似的骨头，大小不一，都沾着那种金红的痕迹。

我看得浑身冰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是谁？她在干什么？自残？还是……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她的动作顿住了。

她极慢、极慢地回过头来。

那一刻，我忘记了呼吸。

那是一张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脸。初看只觉得清丽绝伦，眉眼如山间云雾勾勒，不带丝毫烟火气。可细看之下，那双眼睛深处，却不是慈悲或威严，而是无边的枯寂与冷漠，仿佛亘古不化的冰雪，映不出任何活物的影子。她看着我，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不像笑，倒像是某种固定已久、已然僵硬的仪式。

“吓到你了？”她的声音平直，没有任何起伏，像风吹过玉磬，“莫怕。”

她重新转回头，不再看我，注意力回到了那柄诡异的小刀和自己残缺的身体上。刀刃再次落下，寻找着下一块可以取出的骨骼。那专注的神情，比任何的狰狞面目更令人胆寒。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了踉跄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啜泣。

一个衣衫褴褛的农妇，抱着一个裹在破襁褓里的婴儿，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她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显然已被生活的重压折磨得不成人形。她看也没看我这边的角落，径直扑倒在那个正在施行恐怖仪式的女子面前，额头重重磕在冷硬的地面上。

“元君！碧霞元君大慈大悲！”妇人的哭声嘶哑绝望，“救救我的孩儿吧！他快不行了！只要能让他活下来，信女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任何代价啊！”

我脑中嗡的一声，几乎炸开。

碧霞元君？泰山项顶那位受尽尊崇、庇佑四方、慈眉善目的女神？怎么会是这个……这个在破庙里一点点剐着自己骨头的诡异存在？

那被称作元君的女子，动作停了下来。她低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