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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寨莲花山乌龟石

夺舍神石后，我成了景区活招牌

莲花山的千年龟石突然开口说话那天，

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它用苍老的声音说：“我是被贬下凡的神龟，

要在此等待有缘人。”

游客蜂拥而至，只为摸一摸那传说能带来好运的石头。

没人知道——

石头里其实囚禁着九百九十九个冤魂，

而我，是最后一个祭品。

金寨县往西，重重叠叠的大山深处，莲花山像一朵半开的青莲，终年云雾年云雾缭绕。山坡下，河湾村静卧着，鸡鸣犬吠，日子慢得像山涧的水，一眼能看到底。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总聚着些人，摇着蒲扇，说些闲话，话题绕来绕去，总会，总会落到村后头山坡上那块形似巨龟的大石头上。

那石头是真奇。不知历经了多少风雨剥蚀，通体是种沉郁的青黑，布满苔藓与裂纹，偏偏那形态，活脱脱一只引颈向天的老龟，背甲轮廓、微微昂起的头颅，甚至那短促的尾巴，都惟妙惟肖。村里最老的寿星，胡子比头发还白的老德顺爷，也说不清它打哪辈子就蹲在那儿了。只一代代传下来，叫它“乌龟石”，说有点灵性，逢年过节，总有老人偷偷去摆个果碟，烧几炷香，求个家宅平安，子孙出息。

可这点零星的香星的香火，在己亥年那个夏末的黄昏之后，彻底变了味道。

那天闷热得出奇，一丝风也没有，蝉噪得人心烦。放牛娃小栓子牵着家里那头瘦骨嶙峋的老峋的老水牛，慢吞吞从乌龟石旁边经过。牛不肯走了，走了，低头啃着石缝里倔强生长的草。小栓子闲着无事，顺手拍了拍冰凉的石壁，嘴里胡乱念叨着学校里刚学的诗句：“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话音刚落……”

话音刚落，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他的掌心窜上来，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紧接着，一个声音，沉沉的，缓缓的，带着石头摩擦般的滞涩，真真切切真切切地响了起来：

“吾……乃天河畔巡守神龟……触犯天条……被贬凡尘……于此静待……有缘之人……”

小栓子猛地缩回手，眼睛瞪得溜圆，张着嘴，半天没喘过气。那声音不高，却像是直接在脑海里震荡开来。他僵在原地，看着那块沉默了一辈子的巨石，夕阳的余晖正给它镀上一层诡异的光边。

“龟……龟爷爷……说话了？”他嗓子发干，声音抖得不成得不成样子。

没有回应。石头恢复了亘古的沉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那股钻心的凉意，和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苍老回音，都在尖叫着告诉他——不是梦！

小！

小栓子连牛都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冲下山坡，鞋子跑掉了一只都没发觉。他一头扎进老槐树底下纳凉的人群里，脸色煞白，语无伦次：“说话！龟……乌龟石说话了！神龟！它是神龟！”

起初，人们只当孩子中了暑热说胡话，或是听差了山风呜咽。德顺爷吧嗒着旱烟袋，浑浊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呵斥道：“浑小子，小子，胡吣什么！”

可接下来的几天，怪事接二连三。

先是村里的寡妇王婶，清晨上山采菌子，路过，路过乌龟石时，想起早逝的男人和不成器的儿子，忍不住坐在石边抹了把泪，低声絮叨了几句命苦。临走时，她恍惚间似乎又听到那石头里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叹息，混在山风里，若有若无。她心头一跳，没敢声张。结果第二天，她那游手好闲的儿子破天荒地跟着邻村包工头去了镇上的工地，虽说工钱不多，总算是个正经营生。

接着是村东头的李老憨，他家，他家那头快下崽的母猪病了，灌啥药都不药都不见好，兽医也摇了头。李老憨死马当活马医，半夜提了半瓶红薯酒，跑到乌龟石前倒在地上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求“神龟”保佑。奇的是，第二天一早，那母猪竟能站起来吃食了，没过两天，顺利产下一窝下一窝健硕的猪崽。

这两件事一传开，村子里顿时炸了锅。

“了不得！不得！真是神仙下凡了！”

“我就说嘛，那石头长得那么灵醒，肯定不一般！”

“听见就能转运！摸了能治病啊！”

质疑的声音迅速被汹涌的狂热淹没。村民们自发地拿着扫帚、铲子，清理了乌龟石周围的灌木杂草，辟出一块平整的场地。有人搬来了废弃的磨盘当供桌，很快，各式各样的贡品就堆满了——自家蒸的白面馒头、红皮鸡蛋、甚至还有舍不得吃的腊肉、水果糖。香烛插在石缝前的泥土里，日夜不息，青烟袅袅，把那一片山岩都熏得更黑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乘着夏末的热风，飞出了大山。

先是邻近乡镇的人骑着摩托车、开着三轮车赶来，然后是县城里的私家车挤满了狭窄的村道。没过半个月，市里、省城，乃至更远地方的人们，都被“会说话的神龟”“许愿灵验”的噱头吸引，蜂拥而至。

平静的河湾村一夜之间成了沸反盈天的闹市。卖香烛纸钱、矿泉水、方便面、茶叶蛋的小摊贩，沿着山路排成了长龙。“神龟保佑，心想事成”、“摸摸龟头，万事不愁；摸摸龟背，荣华富贵”的红布条标语挂得到处都是。穿着花花绿绿衣裳的游客们，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期盼，挤在那块日益光滑的“神龟”前，争先恐后地伸出手去触摸它的每一寸“肌肤”。他们闭着眼，虔诚地、贪婪地摩挲着，口中念念有词，诉说着对财富、健康、姻缘、学业的无尽渴求。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香火味、汗臭味、以及各种食物混杂的气息，吵嚷声、吆喝声、汽车喇叭声响成一片。

村支书赵建国嘴上都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