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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在温情故事中的角色

别碰我的粉笔

他继承了外婆留下的老旧公寓楼，成了最年轻的房东。

却发现租客都是外婆照顾了一辈子的“老小孩”——

失忆的京剧名伶每天在等一封永不抵达的信；

患阿尔茨海默的教授总在深夜敲他的门，问他有没有看见自己的童年。

直到他在阁楼发现外婆的日记：

“这些孩子忘记了一切，但没忘记怎样去爱。”爱。”

而最后一页写着：“现在，该你接班了。”

拆开法院那个印着国徽的厚重信封，看到公证处冷冰冰的“遗产继承通知”几个字时，陈默才真切地意识到，外婆真的不在了。那个会用桂花头油把银丝梳得一丝不苟、会在小煤炉上给他烘给他烘出香脆薯片的外婆，留下了一栋房子给他。

不是他想象中带个小院的平房，而是位于城市边缘，几乎要被遗忘的老城区里，一栋灰扑扑的、墙皮剥落得像鱼鳞般的三层公寓楼——青砖巷47号。

这是他第一次以“所有者”的身份站在它面前。面前。空气里弥漫着老房子特有的、潮湿的木头和旧书籍混合的气味，还有一种近乎凝滞的安静。楼道很暗，只有尽头一扇积满灰尘的窗户透进一点模糊的光线。墙壁上，各种管道像衰老的血管般裸露着，上面覆盖着经年累月的油污和蛛网。

一串钥匙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裤兜里，金属的冰凉透过布料硌着皮肤。最年轻的新晋房东？陈默扯了扯嘴角，心里没有一点喜悦，只有一种踩在棉花上的虚浮感，以及面对这一大摊“麻烦”的本能抗拒。他才二十四岁，职业生涯刚起步，周末的篮球场和哥们儿的酒局才是他生活的重心，而不是这栋散发着腐朽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拆迁队画上红圈的老楼。

301室的门先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极其瘦削的老人探出身来，穿着一件看得出原本是月白色、如今已泛黄且领口磨损口磨损严重的旧戏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那是苏爷爷。陈默记得他，小时候来外婆家，总能听见他从这扇门后传来的、咿咿呀呀的吊嗓子声，清越悠长。外婆说外婆说，苏爷爷年轻时，是省里有名的京剧武生，演赵云演赵云是一绝。

此刻，苏爷爷看着陈默，眼神有些恍惚，像是在辨认，又像是穿透了他看着很远的地方。“小哥，”他的声音带着老人特有的沙哑，却又奇异地保留着一股字正腔圆的韵味，“有我的信吗？”

陈默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苏爷爷。今天没有信。”

老人眼底那点微弱点微弱的光熄灭了。他喃喃道：“哦……兴许是路上耽搁了耽搁了。我再等等。”说完，便缓缓关上了门，那吱呀一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拖得很长。

这只是个开始。

住在一楼的王奶奶，以前是小学老师，总是笑眯眯地往他手里他手里塞糖果，现在却警惕地盯着他，反复盘问他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她家的钥匙。对门102的赵伯伯，曾经的八级钳工，如今会把钥匙插进邻居的锁孔，怎么也转不开，然后蹲在门口，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无助。

而这栋楼里最顽固的“噪音源噪音源”，来自二楼尽头的202室。夜深人静时，就在陈默好不容易整理外婆遗物搞得身心俱身心俱疲、即将坠入梦乡的边缘，“咚……咚……咚……”缓慢、固执、带着某种规律的敲门声总会准时响起。

第一次，陈默以为是幻听。第二次，他憋着火气爬起来，猛地拉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林爷爷，曾经在大学里教历史的教授。如今他身躯他身躯佝偻，穿着一件扣错了纽扣的灰色睡衣，满头稀疏的白发乱糟糟地翘着。他看着陈默，眼神，眼神空洞又急切。

“同学，”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你看见我的弹珠了吗？透明的，里面有条彩色的涡纹，我最宝贝的那颗？”

陈默一口气堵在胸口。“林爷爷，爷爷，现在是凌晨两点！没有什么弹珠！”

老人像是没听见，依旧执着地伸着手：“肯定滚到你这床底下了，你让我找找，找到了分你一颗红的……”

“砰！”陈默忍无可忍地关上了门，把那苍老的、絮叨的声音隔绝在外。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用力揉着刺痛的太阳穴。无力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勒越紧。这就是外婆留给他的“遗产”？一群记忆支离破碎、行为无法理喻的“老小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甚至有一丝怨怼。外婆为什么要把他拴在这里？

白天，他试图履行房东的职责，挨家挨户检查水电线路，记录需要维修的地方。回应他的，大多是茫然的眼光、重复的问题，或是完全偏离轨道的对话。他想收起房租，老人们要么茫然以对，要么掏出一些早已不再流通的旧版纸币，或者干脆就是几颗花生、两块用手帕包了好几层的硬糖。苏爷爷每次都会郑重地交给他一个牛皮纸信封，摸上去空空如也，还仔细地用糨糊封着口。陈默一次也没敢拆开看过。

他觉得自已像个闯入者，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行走在一个时间流速异常、秩序彻底崩坏的世界里。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巨大消耗。

一个周末的下午，天气闷热。陈默想着顶楼的阁楼或许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比如过去的租赁合同或者维修记录，也好理清这栋楼的状况。阁楼低矮，光线昏暗，堆满了蒙尘的杂物，大多是外婆那个时代的旧物。在一个褪了色的樟木箱子底层，他碰到了一个硬壳的笔记本。

深蓝色的布面封面，已经磨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