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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猴进城故事

偷走心跳的贼

繁华都市地下黑市流行起“情绪交易”，

买主可体验来自丛林动物的纯粹快乐与自由，

直到一只被贩卖的小猴子突然开口：

“你们人类为什么总要偷走我们的走我们的心跳？”

雨下得像是要把整座城市摁进地底。霓虹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扭曲成一片片无法辨认的色彩，像泼翻的廉价颜料。阿杰缩在一家早已打烊的奢侈品店屋檐下，雨水顺着破旧的帆布包边缘滴答落下，在他脚边汇成一小洼泥水。他冷得牙齿打颤，手指因为长时间握着那半截捡来的烟来的烟屁股而僵硬发白。

他已经三天没接到像样的活儿了，胃里空得发慌，一阵阵紧缩着提醒他自己的存在。口袋里最后几枚硬币刚才换成了旁边自动售货机里一瓶带着铁锈味的能量饮料，饮料，此刻那点虚假的热量正迅速从他身体里流失。他看着街对面，对面，一辆加长悬浮轿车无声滑过，车窗贴了深色的深色的膜，隔绝了外面这个冰冷的世界，也隔绝了他这种人的目光。

就在这时，老旧的对讲机突然在口袋里滋滋啦啦地震动起来，打破了这令人绝望的寂静。是疤脸。他的“老板”，专门处理些见不得光的物流业务。

“城西，‘老地方’仓库，”疤脸的声音嘶哑，夹杂着电流噪音，言简意赅，“有个急件，‘活体’，送到‘暗河集市’集市’的‘博士’那儿。报酬够你吃一个月。”

“活体”这个词让阿杰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通常是走私的宠物，偶尔也有些……更古怪的东西。但“够你吃一个月”这句话像有魔力，瞬间压倒了那点微不足道的不安。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了雨水和尘土的味儿。

“地址发我。”他。”他哑着嗓子回了一句，将对讲机塞回口袋，一头扎进了扎进了瓢泼大雨中。

“老地方”仓库在城市遗忘的角落，空气里常年弥漫着铁锈、机油和什么东西缓慢腐烂的混合气味。疤脸站在脸站在一辆卸了一半货的旧卡车旁，嘴里叼着烟，烟雾缭绕中，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更显凶戾。他没多说话，只是用下巴指了指卡车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箱。

箱子不大，但异常沉重，外壳冰凉。阿杰伸手去搬的时候，箱子里传来一点轻微的抓挠声，很微弱，随即又安静下去。不是猫狗，他下意识地想。

“规矩懂吧？”疤？”疤脸吐出一口烟圈，“直达‘博士’手里，箱子不能开，不能有任何延误。路上要是被条子嗅到味道……”他没说下去，但那眼神比任何威胁都有效。

阿杰点了点头，没吭声。他用准备好的旧毯子盖住箱子，固定在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哪儿都响的二手摩托后座上，发动引擎，冲进了依旧滂沱的雨幕。

“暗河集市”不在任何官方地图上。它潜藏在这座钢铁都市蜿蜒的下水道系统、废弃的地铁隧道和无人问津的地下掩体深处，是阴影、违禁品和秘密交易的温床。阿杰对这里的路径熟稔于心，他骑着摩托在迷宫般的隧道里穿行，车头灯切开前方粘稠的黑暗，照亮斑驳渗水的墙壁和偶尔一闪而过的、眼神警惕的人影。

越靠近集市的中心区域，空气越发浑浊，各种气味混杂——劣质香烟、汗水、煎炸食物的油腻、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甜得发腻的异香。灯火也渐渐密集起来，不再是昏黄的白炽灯，而是五彩斑斓的霓虹招牌和临时拉起的彩灯，勾勒出一个个摊位的轮廓。这里售卖的东西千奇百怪：从最新型号的非法义肢到上个世纪的古董枪械，从基因编译病毒到号称能唤醒前世记忆的香料。喧嚣声、讨价还价声、某种迷幻电子乐的低音炮震动，共同构成这片地下世界永恒的背景音。

阿杰在一个相对僻静的入口处停下车，下车，这里有两个穿着防水大衣、身形魁梧的守卫。他出示了疤脸给的电子密令，其中一人用扫描仪确认了金属箱上的标签，挥挥手放行。

“‘博士’在等你了。”另一个守卫瓮声瓮气地说，指了指隧道深处一扇毫不起眼的、厚重的金属门。

门后是一个与集市喧嚣格格不入的空间。隔音材料吞噬了大部分外界杂音，只有低沉的通风系统嗡鸣作响。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重，几乎盖过了那丝甜腻。这里更像一个简陋的实验室，靠墙摆着一排排闪烁着指示灯的仪器，几张不锈钢操作台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玻璃容器和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工具。

“博士”是个瘦高的男人，穿着白大褂，背对着门口，正低头观察着一个透明培养槽里漂浮的、形状难以名状的粉色组织。听到动静，他转过身，眼镜片后的眼睛锐利而冷静，没什么温度。

“东西带来了？”他的声音平淡，没有起伏。

阿杰把金属箱搬到指定的操作台上。“博士”走上前，输入密码，箱盖嗤一声轻响，向上弹开。

一股属于森林、泥土和阳光的气息，猛地从箱子里逸散出来，短暂地驱散了实验室里消毒水的味道。

箱底蜷缩着一只小猴子。

它很小，看起来还没完全成年，一身金棕色的毛发有些凌乱，湿漉漉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它的四肢被柔韧的束缚带固定着，细长的尾巴也无精打采地搭在一旁。看到光线和陌生的人类，它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微、类似呜咽的吱呀声。

阿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捏了一下。他运送过不少“活体”，大多是冷漠的爬行动物或是聒噪的鸟类，它们要么麻木，要么狂躁。